第十九章 倒果為因！

　　嗡～
　　似虛似幻的光芒，於楊獄的心海之中大放光明，更如實質般透體而出，降臨於真實的天地之間。
　　嗡嗡嗡～！
　　這壹剎那，不止是寥寥幾人，萬壽山內外的諸般修行者，幾乎全都看到了那壹口猶如實質般的巨鼎之影。
　　“這口鼎是？”
　　“借勢？借什麽勢……這口鼎？似是先天劫寶？！”
　　“那截教楊教主竟然有著壹口先天劫寶？！”
　　……
　　那是何等樣的壹口大鼎？
　　其矗立於萬壽山巔，卻似直抵寰宇諸界，乃至於無盡虛海之終極。
　　煌煌如日，其光輝之浩瀚，卻遠遠超邁了天海界的那壹輪太陽星！
　　光影如海，映徹萬有，似如法則之海降臨於天地之間，
　　涵蓋壹切，映徹壹切。
　　“這光芒……”
　　玄黃樹下，青帝陡然起身，這壹刻，這尊九劫五帝之首似也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他環顧四野，只見虛海各處皆亮，壹尊尊不曾現身於任何人前的強者在這壹瞬間，也被那光芒照出了身影來。
　　“還有這種事？”
　　虛海壹角，盤坐於巨星之上的紫薇帝君緩緩擡頭，眼底湧動著強烈的異樣。
　　這壹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只怕，也根本無人能預料到……
　　“這口鼎？！”
　　遙遙觀望的太壹窺見這壹幕，只覺心都幾乎跳將出來，眼底盡是不可思議。
　　在他遊走的諸方時空之中，他曾經見過這口鼎，可這鼎怎麽可能與這楊獄有關？
　　這可是……
　　“帝因的鼎！”
　　嗡！
　　心海之中鼎影交織變化的剎那，楊獄已短時間失去了對於外界的捕捉。
　　亦或者說，自己斬去了對於外界的感知。
　　他的心神意誌，盡數匯聚在心海之中，匯聚於那壹口由虛化實的巨鼎之上。
　　這壹剎那，近乎補全的暴食之鼎上，湧動著無盡繁復且玄妙的道紋，
　　那道紋交織變幻，剎那千萬變，似乎寰宇諸界內壹切道韻法理盡在其中。
　　暴食之鼎的徹底補全，持續了足有萬載之長，可直至之前，這口巨鼎也尚未有著補全的跡象。
　　直至他來到萬壽山中。
　　萬壽山內外，諸般道化之人，論及境界遠不如他如今，可這些人的跟腳之特殊，卻非尋常人可比。
　　大道化生者，自然沾染著大道的氣息。
　　這，類似於祭道，卻又並非祭道，準確來說，的確是借勢。
　　借諸般道化之人之道韻劫運，來填補暴食之鼎補全的最後壹塊空缺！
　　這，方才是他親身降臨萬壽山最重要的原因，沒有之壹。
　　【暴食之鼎，補全完成】
　　似壹剎，又似許久，楊獄終於聽到了來自於暴食之鼎的顫鳴。
　　那浩蕩如天河壹般的道紋洪流，化為了實質的字眼：
　　【暴食之鼎（初劫先天）】
　　【品質：完好】
　　【特質：……】
　　【倒果為因！】
　　……
　　嗡～！
　　倒果為因四個真言大字映入心海的瞬間，楊獄不由得陷入了無盡的恍惚之中。
　　這壹剎，他只覺心神好似從軀殼之中剝離了出來，沿著冥冥之中的指引，
　　穿過了無盡的歲月長廊，降臨在了壹處奇異之地。
　　‘這是……’
　　恍惚中，楊獄極目四顧，目之所及，卻盡是空蕩虛無壹片。
　　這是徹底的虛無，比之帝因抹殺都還要純粹的空虛。
　　在此間，楊獄甚至感覺不到絲毫時間與空間的痕跡，萬類萬物皆未生出。
　　未有天地，虛空未分，清濁未判，玄虛寂寥，無光無象，無音無聲，無宗無祖，幽幽冥冥……
　　這是……
　　“遂古之初！”
　　這壹念起，四周陡然間迸發出無盡變化來，好似剎那之間，虛無就被真實所打破。
　　初生的萬類，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他的感知之中極速橫掠而過。
　　他嘗試感知其中所發生的東西，但卻只覺似有壹層薄膜在外，看不清，摸不到。
　　直至許久許久之後……
　　“這是，暴食之鼎誕生之初……”
　　某壹剎，楊獄生出了明悟，也知曉了為何自己無從捕捉那橫掠的光影，
　　因為那段歲月，暴食之鼎也未真個經歷過……
　　“暴食之鼎，誕生於遂古之初！”
　　楊獄默默消化著來自於暴食之鼎的訊息洪流，同時，冷眼觀看著，以極快速度橫掠的光陰氣息。
　　無比漫長的歲月，在他的註視之下，奔湧而去。
　　遂古之初，壹片古老蠻荒，沒有生靈，沒有聖靈，只有劫運之中誕生的古魔在遊蕩，無序而混亂……
　　直至，道生！
　　初劫蠻荒，壹片混亂無序之中，誕生了諸劫以來的第壹尊成道者！
　　“遂古之初，誰人傳道？”
　　縱然深陷恍惚之間，楊獄仍是看到了那綻放於初劫蠻荒的燦燦然道光。
　　壹團清氣上湧，分割陰陽……
　　“開辟！”
　　“演變！”
　　“終結！”
　　古老的歲月，以極速在眼前劃過，楊獄無從幹涉，也無法看得清楚。
　　可那壹股蒼涼古老的氣息，卻被他深深拓印於心海之中。
　　初劫、二劫、三劫……
　　時間以極速橫掠，楊獄如壹個旁觀者，依附於暴食之鼎，冷眼註視著諸劫變化。
　　劫起，劫滅。
　　運起，運滅。
　　道生萬類，覆滅萬類。
　　壹道生，諸道生……
　　……
　　蒼涼古老的氣息彌漫心頭，楊獄默然望著這壹切，看著荒涼變為繁華，又看著繁華歸於沈寂。
　　劫起劫滅，道生道滅，周而復始，好似永無停歇。
　　無數的人傑天驕於其中掙紮，卻又鮮少有留下絲毫痕跡的。
　　可在這過程之中，遂古之初的大道，由最初的簡陋，變得越來越完善，越來越繁復，
　　混亂被有序而替代，並越來越秩序森嚴。
　　壹道如絲，諸道若網，涵蓋萬有，包容壹切，也覆蓋所有，貫穿始終……
　　歲月如長河，無盡永前，光陰滔滔，洗涮所有。
　　楊獄漠然註視著。
　　那壹口誕生於遂古之初的暴食之鼎，在光陰長河中隨波逐流，跌跌撞撞，
　　自初劫，至八劫，再到九劫……
　　蒙塵的古鼎，在某壹個尋常的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誕生了最初的靈智。
　　“妖皇禦太陰，帝流漿灑落天海，點化無盡生靈……”
　　這是那最初靈智所聽到的第壹句話。
　　而畫面，至此終結！
　　哢嚓！
　　冥冥之中，似有無形異力降臨，撕裂了來自於暴食之鼎的訊息長河。
　　“帝因！”
　　壹道道雷霆劃破天海，猶如羅網般遍布天地，萬壽山巔，楊獄緩緩擡頭。
　　冥冥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壹張涵蓋萬有，遮蔽壹切光陰的巨大面孔。
　　那面孔高踞虛海至極，與大道契合，俯瞰著寰宇眾生，漠然而冷酷。
　　“帝因！”
　　幾乎是同時，萬壽山內外，乃至於寰宇各處，皆有道化之人，大神通主駭然失聲。
　　竟皆是看到了那高踞於重天之上，猶如大道高懸般的威嚴面孔。
　　其眸光如日月，卻比任何天體星辰都要偉岸巨大，垂眸之間，寰宇盡在其眸光中生滅沈浮。
　　寰宇諸天，恒沙世界，無量量生靈，似盡在其壹念之間！
　　“祂，祂……”
　　這壹剎，莫說是尋常修行者，便是玄黃樹下的青帝，星鬥之上的紫薇帝君，
　　萬壽山內外的壹眾道化之人，也皆是神色大變，更有甚者，腦海壹片空白。
　　這壹幕帶給他們的震懾無與倫比，因為只有他們才知道這壹幕意味著什麽。
　　“祂，已走上了‘合大道’的第壹步！”
　　僅僅是壹念起，如七劫墨龍君、亂罪這般壹劫之梟雄都覺心頭發冷，發寒。
　　壹時之間，萬界竟似為之失聲。
　　呼呼～
　　狂風呼嘯，雷鳴電閃萬壽山巔。
　　楊獄靜坐於人參果樹下，平靜的直視著那高懸如大道的面孔。
　　天地，於這壹刻變得沈寂，死壹般的沈寂。
　　強如孔絕，陸沈等剛自成道者，竟也下意識壓制了自身的氣息與聲音。
　　寰宇內外，諸般修行者皆為之默然，只是看著那壹地壹天，兩兩對視的無上存在。
　　隱隱間，壹股大戰將至，風雨欲來的氣息撲面而來。
　　呼～
　　微風吹拂間，楊獄食指微動，有那麽壹剎，他想要出手，可也就是這壹剎，高懸如大道般的面容歸於虛無之間。
　　“祂的意誌，已混同於大道，對其出手，如同滅道，必遭大道之反噬……”
　　楊獄的心頭升起明悟，旋即熄了出手之念。
　　此刻之帝因，就猶如那些以合道之法占據了道果的九劫老怪，在不主動脫離道果的情況下，想要將之誅滅，近乎不可能。
　　而大道涵蓋萬有，欲自大道中出手與之爭鋒……
　　“阿彌陀佛！”
　　這壹刻，法則之海的光影散去，陸沈拈花而笑，位階已成。
　　但他並未喜形於色，而是微微頷首後，任由那冥冥之中的混沌天降臨自身，拓印道韻。
　　“呼！”
　　楊獄淡淡的看了他與那只振翅而飛的孔雀壹眼，消失在萬壽山巔。
　　下壹剎，他的身影已出現在玄黃世界，來到了那壹株參天的古樹之下。
　　“楊教主。”
　　青帝起身相迎。
　　“前輩客氣。”
　　楊獄施禮，與之並行於古樹之下，問出心中疑惑：
　　“九劫崩滅之真相，到底是什麽？”
　　“九劫……”
　　青帝微微沈默後看向楊獄：
　　“楊教主既是疑惑，何不親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