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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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潮汐將至,萬物復蘇之始!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40

  怎麽可能?!
  老夫人楞在了原地,直至耐不住性子的裕鳳仙搶過情報,方才回神,可心中仍是被巨大的震驚所充斥。
  壹人攻城足以令人動容,可人力有時窮,即便神功蓋世,壹人能鎮壓壹城又如何?
  兗州九府之地,城池數十座,或近或遠,縱然不眠不休奔波往來,壹個人又能守住幾座城?
  因而,她也好,其他人也罷,雖然被壹人攻城而震驚,可卻也沒有將楊獄的所謂‘造反’放在心裏。
  只當他是被朝廷通緝的發泄。
  但如今看來,他竟然來真的,且已然鎮壓了西北王……
  “他占了西北道城?!他想做什麽,難道真想造反?”
  張文安人老眼卻毒,壹眼掃過情報上的內容,也不由吃了壹驚,胡須抖動,十分之動容。
  對於那位氣勢如虹的少年,他的記憶十分之深刻。
  猶記得除此知曉他的時候,還是黑山動亂,那時,也不過是驚鴻壹瞥,不甚在意。
  可短短數年之後,徐文紀就已然代為提親,當時,他還曾動過心思,吸納此人入王府。
  然而,他的進步太快,也太過不可思議,直至王府叛亂之後,他已然只剩下了忌憚。
  他說服自家嫂子的,其實也只有壹句話。
  如此人物,真招納為婿,那麽不久之後的將來,龍淵道,還能姓張嗎?
  “這麽多高手!”
  裕鳳仙驚嘆連連。
  這些日子,錦繡山河榜幾乎被她翻爛了,對於其上的諸多高手,可謂是極為熟悉。
  張玄壹也就罷了,她對那位張氏種馬沒什麽興趣,可馬龍圖、虛靜大禪師可都是天下知名高手。
  能和他們交手,真讓她有些艷羨了。
  “王牧之,還是徐文紀?”
  老夫人念頭轉過,想到了這個可能,頓時,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遠在萬萬裏之外的神都大人物們不知道,她又怎麽能不知道徐文紀於龍淵、西北等地的巨大威望。
  那兩袖清風的老儒,為官數十年,不取壹文,卻留下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巨大聲望。
  若真是他在背後,只怕龍淵道……
  “嫂子……”
  張文安也聯想到了這個可能,心中不由壹緊,神色凝重。
  “容老身想想……”
  老夫人來回踱著步,眉頭皺的很深,心中隱隱有些恍惚。
  曾經,楊獄出手平亂之時,她心系王府安危、心情低落,感受還不如何深刻。
  可待得此時,猛然驚覺可能要站在對立面,她方才感受到了巨大的,
  忌憚!
  威脅!
  壹尊天賦悟性絕頂,且身懷神通,年不及而立,已然登臨天下絕頂的少年天驕。
  若決意與人為難,那麽,天下可安枕者,能有幾人?
  “王爺!”
  屋內陷入沈默之時,門外突然傳來驚呼、跪地之聲。
  幾人皆是壹驚,就見得那位不修邊幅的齊長法,壹只手攙著瘦弱的幾乎脫了形的龍淵老王,慢慢踱步而來。
  “爺爺!(老頭子)!”
  “大兄!”
  屋內三人皆是驚喜莫名,匆匆上前,或笑或哭。
  與之前半睡不醒不同,自龍淵奪位之後,龍淵老王幾乎再未睜過眼,此刻見他醒轉,三人皆眼眶泛紅。
  “齊院主,不知我家大兄……”
  “沈屙痼疾,難以痊愈。龍淵王的傷勢,早非是‘指地成鋼’這門神通了,多年的虧空,已傷及根本……”
  齊長法微微搖頭,也不懂安慰,直言:
  “即便煉制出傳說中的‘天元大丹’,也只有三分把握可活,九成七要死……”
  壹句話,徹底將屋內剛自升起的喜悅打滅,幾人只覺遍體冰涼,老夫人更是只覺眼前壹黑,幾乎暈厥。
  “怎麽會?!”
  裕鳳仙含淚抓向齊長法,要問個明白,卻被那瘦到幾無皮包骨的手掌攔住。
  “小鳳仙,要懂禮數。”
  老人的話,虛弱無力,裕鳳仙卻再忍不住淚水下流:“爺爺……”
  “莫哭,莫哭。”
  老人微笑著為孫女擦去淚水,輕聲安慰:
  “人的命,天註定。能茍活這些年,看著妳長大,爺爺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的氣息微弱,好似風中殘燭,握著老伴的手,他緩緩走向屋內,並吩咐張文安取來‘卷宗總覽’。
  “大兄,您的身子……”
  張文安老淚縱橫,卻也不敢違拗,只得快步離開,去取。
  “赤血道人的指地成鋼,著實非同小可。老王爺的體內,幾已無甚血肉,本源枯竭。”
  齊長法嘆了口氣,有些不舍,卻還是很幹脆的將‘憐生老母急急如律令’放在桌案上:
  “無功不受祿。”
  “院主遠道而來,心意何其重,這麽壹枚牌子,又算得什麽?”
  老夫人淚痕未幹,卻也開口回答,不想讓龍淵老王多耗費心力。
  其二,也著實是因為遠來不易。
  自神都到龍淵,路程何其之遠,齊長法來的如此快,必然是日夜兼程……
  齊長法有些意動,卻還是搖頭。
  “齊兄收下就是。”
  老人也勸了壹句:
  “此物或許珍貴,可老夫將死之身,卻也用之不上。”
  “如此……”
  齊長法思忖著,還是收下了令牌,但也不願平白受人恩惠,就道:
  “齊某多年不曾出過門,此番出來,方知行路難。如此,齊某便贈壹‘甲車’於諸位……”
  說話間,也不等幾人回答,已轉身離去。
  “鳳仙,去送送院主。”
  老人吩咐了壹句,打發孫女出去,手捧文書的張文安,也自匆匆而來。
  作為王府大管家,即便老王爺沒有重傷之前,大小事情也都是他來做,只會將最為緊要的事情匯總遞上來。
  此刻,壹如當年,讓兩兄弟都覺有些心中酸澀。
  老夫人含淚伺候在壹旁,看著老人翻閱文書,張文安不時開口,為他解釋。
  許久之後,老人困倦也似,放下了卷宗,閉上了眼:
  “德陽大旱,死了多少人?”
  “記錄在冊者,四萬八千六百七十二人……”
  張文安低下了頭。
  “不在冊呢?”
  老人手掌微顫。
  “不下,壹百萬人……”
  唰!
  熾烈的眸光自老人渾濁的雙眸中迸射而出,他重重抓住大椅負手,幹癟的臉上浮現出猙獰:
  “壹百萬人?!”
  噗通!
  張文安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為弟無能,為弟無能……”
  “老頭子……”
  老夫人滿臉擔憂,不由渡了壹股真氣,為其平復心情。
  “該死,該殺!”
  老人連連咳嗽,只覺手指都在發涼:
  “德陽府主何在?”
  “被徐文紀斬殺……”
  “青州州主何在?!”
  “被楊獄,淩遲於青州城中……”
  “好!好!好!”
  老人猛然站起,臉上湧現潮紅之色:
  “楊獄何在?!”
  “他……”
  張文安苦笑:“被朝廷通緝逃往西北,造反了……”
  靜!
  大廳壹時變得落針可聞,老人的呼吸越來越沈重,半晌後,才癱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
  “該反,該反!”
  見他如此模樣,老夫人心中悲痛,流下淚來:
  “妳不要勞神了……”
  張文安心慌,忙將前因後果道明,沒有保留,包括自己如何建議,如何禮送楊獄離開。
  “天下大亂,天下大亂啊……”
  老人的胸膛起伏,只覺心頭火焰翻湧,卻又吐不出來。
  好半晌,才看向老夫人:
  “妳錯了,妳們,都錯了……”
  “什,什麽?”
  老夫人慌忙擦去眼淚。
  “龍淵道,妳們,守不住……”
  老人木然道。
  “守得住!”
  張文安猛然擡頭:
  “弟在此立誓,縱然拼死,也要守住我等祖業!那楊獄若要犯我龍淵,必要……”
  “錯了。”
  老人開口,望著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壹時間,情緒翻湧,幾乎恨不得壹巴掌抽上去:
  “我龍淵張氏,為國戍邊,妳竟以為,大敵是楊獄?亂世將至,大廈將傾,異族必會進犯邊疆……
  妳還在想著什麽‘祖業’?!”
  “大兄……”
  張文安不敢還口,只擔心他氣壞了身子:
  “以您之見,該當如何……”
  “拿,筆墨來。”
  老人艱難的平復了氣息,顫巍巍拿起筆。
  張文安緩緩研磨,余光掃去,不由的勃然變色,若非攝於大兄威嚴,幾乎就要驚喝出口。
  只見老人筆鋒劃過:
  “……天下若亂,異族必將進犯,屆時,若我張氏守土不利,則龍淵壹地,天下豪傑,皆可取之!”
  ……
  ……
  壹夜春風來,比之往年長許多的隆冬,終於過去了。
  黑山城內外,不少梨花已在悄無聲息中綻放,碧綠之色,於大地上暈染,向著天盡頭蔓延而去。
  此刻,天氣仍有些寒意,可幾乎誤了農期的百姓們,已全然不顧,日以繼夜的播種著。
  得益於黑山城的特殊,大雪連月,附近的農田,竟也沒有被凍傷。
  “老婆子,慢著點,慢著點……”
  土地廟後,老爺子慌忙上前,接過自家婆娘手裏的活計。
  “這小家夥,賴著不出來。”
  楊婆婆撫著小腹,很是無奈。
  “這可急不得……”
  老爺子攙扶著自家婆娘回廟裏,不經意掃向墻角,有些詫異:
  “什麽時候長了棵樹?”
  “真有棵小樹苗?”
  楊婆婆也有些好奇,湊上去看了看,有些驚奇:
  “好似還是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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