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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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來自天海界的波動……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40

  呼呼~
  寒風吹動枯幹,衣衫‘嘩嘩’作響。
  歪脖老樹下,王西跌在地上,披散頭發,好似呆滯壹般,許久之後,方才嚎啕大哭:
  “陛下,陛下!”
  聲嘶力竭的怒吼下,王西悲愴絕望到了極點。
  八年蟄伏,忍受著無數蠻子的欺辱,付出上百幹兒子的命,才艱難帶著陛下在天狼騎的追殺之下逃出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苦盡甘來,縱然被王牧之強行送來攔山關,他心中仍是歡喜不盡。
  縱然陛下如何狼狽,可他仍是天下共主,只要他入關,瞬間就能得到無數人的擁護。
  在之後,擒殺以下犯上的徐文紀師徒,不過反掌而已。
  此來攔山關,他也仍是抱有這個念頭。
  因為如今攔山關的守將,是曾經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黎白虎,那曾是陛下最為寵信、忠心的下屬。
  可誰知道……
  “陛下,陛下……”
  望著懸在頭頂的黑靴,王西悲愴到了極點,也怨憤到了極點,嚎啕之後,他猛然暴起。
  熔爐崩裂,點燃真罡氣血,狂暴無比的殺向了寒風之中,木然而立的黎白虎:
  “背主之犬,妳該死,妳該死,妳該死上壹萬次,壹萬次!”
  震怒、怨毒,已無法形容他此刻心中滾燙的情緒。
  剎那間,對於眼前之人的殺意,已然超過了所有。
  轟!
  氣血如火,映亮雪空。
  拳掌相交之剎那,王西又自發出壹聲怒吼,卻只得不甘的跌在泥濘之中,濺起大片的雪花。
  “妳……”
  滾燙的鮮血噴出,王西目眥欲裂。
  他,敵不過黎白虎。
  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可他萬沒想到,自己的決死壹擊,竟被其單手按住。
  “神通……”
  寒風吹得衣衫‘嘩嘩’作響,黎白虎神情木然,無悲無喜,好似寺廟中的佛像,了無人氣。
  【戾虎:家中犬,山上虎!戾虎焉能有主?!】
  【儀式,已完成!】
  “妳,妳是為了,道果儀式?!”
  猛然間,王西似是想到了什麽,怨怒到了極點:
  “妳,妳這個畜生!老狗,老狗,竟然,為了儀式,噬主!”
  “或許吧?”
  平靜的看著腳下的王西,樹杈上的乾亨帝,黎白虎眼神動了動。
  此時此刻,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麽殺乾亨帝。
  是記恨他肆意妄為,敗壞朝綱?
  是怕他回來奪權,反而令異族入侵?
  還是說,為了極道戾虎那困了自己壹個多甲子的,‘儀式’?
  亦或者,只是聽聞他叫開關內,又出現在自己身前,心中激憤?
  ……
  沒有辯駁什麽,黎白虎轉過身去:
  “先帝至關內,見滿目瘡痍,百姓民不聊生,心中悲愴,亦有萬分懊悔……
  終於攔山關前,自縊而死,以贖其罪……”
  “妳……”
  望著走進風雪中的背影,王西慘笑著咀嚼,重復著:
  “體面,體面……”
  他掙紮著起身,將乾亨帝的屍身接下,小心翼翼的為他整理著遺容。
  暮氣滿身的老太監,慘笑著挖開冰冷的雪地,將屍身小心放入,掩埋,後重重叩首以送:
  “陛下緩行,老奴這就來,這就來啦……”
  ……
  “太祖,布衣之身成為天下共主,古往今來,壹等豪雄,落幕該有體面……”
  遠離攔山關的壹座荒山上,黎白虎默立於風中。
  從泥腿子到錦衣衛都指揮使,再到如今……大半生的榮辱在他心中沈浮。
  最終歸於平靜。
  “黎頭!”
  風中,有人極速接近,皆是褪去了飛魚服的錦衣衛。
  朝堂上風雲突變,薛地龍把持朝政,肅清朝堂,曾經的錦衣衛,倒有小半拖家帶口的來尋他。
  “黎頭,您……”
  頜下已留有三尺胡須的雲玄機行至荒山,神色復雜又帶著難言的悸動:
  “您做下這等事,攔山關,怕是無法再呆了……”
  殺皇帝,是大忌!
  無論是對於朝廷,還是諸多反王,皆是如此。
  自古而今,任何王朝、勢力都不好接納壹個噬殺主君的下屬……
  曾經,楊獄不過是邊關壹小卒,何以能引得朝堂軒然大波,不止是因為州主被殺,更因為他做出了,以下犯上之舉。
  破壞法度,威脅上官,從來是禁忌……
  “天下之大,又怎會缺了老夫容身之地?”
  望著眼前飄散的濁氣,黎白虎神情平淡。
  此事所做,對錯他著實無心去想,卻不會去後悔。
  他轉過身來:
  “祁罡處,可有消息?”
  他出身錦衣衛,對於情報從來是極為看重,這些年,曾經的錦衣衛早已鋪出塞外。
  各類情報,他所知比之朝廷更多的多。
  從中,他發現了祁罡的蹤跡……
  “祁罡……”
  雲玄機神色壹肅,匯報道:
  “自龍淵事變之後,祁罡就離了龍淵,這些年,他輾轉多地,曾在嶺南水災時出現嶺南,其後漂泊不定……
  塞外大風雪的第壹年,他奔赴塞外,銷聲匿跡多年,才知他在炎川坪……”
  微微壹頓,雲玄機繼續道:
  “……年前,祁罡被七殺王麾下大將發現,這壹年裏,殺了後者不少高手……”
  黎白虎靜靜聽著,許久後才道:
  “他,應該要成了。”
  “成?武聖?不對……”
  雲玄機先是壹怔,心想祁罡當年還未成熔爐,就自反應過來:
  “十都?!”
  “多年前,老夫擒拿王牧之之時,他曾提及祁罡,他應是得了旱魃位階,這些年奔波多出水災、洪澇、雪災頻發之地,怕就是為了儀式……”
  吐露‘儀式’二字,黎白虎心頭不免有些復雜。
  阻在身前壹甲子也多的儀式完成,幾乎是同時,他已然感知到了法則之海中自己的命圖所在。
  那是他六十多年的壓抑,於此刻噴薄的征兆……
  甚至,困擾他多年的那道瓶頸,也已然松動……
  “遣去接應之人,可有回音?”
  黎白虎又問。
  “不曾。”
  雲玄機搖頭:
  “他不知做了什麽,引得七殺王麾下大批高手圍殺,至今無人知曉其所在……”
  “這些日子,妳且守好城池,若見不對,立刻燃點烽火,傳訊三關,龍淵,以及,
  西北……”
  “那您?”
  雲玄機神色微緊。
  呼!
  寒風吹拂之間,黎白虎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荒山之上。
  “老夫去接他回來,順便……”
  雲玄機下意識望去,只覺壹股難言的兇戾充斥心頭,茫茫風雪之中,他竟嗅到了濃烈至極的血腥氣。
  好似壹頭殺人無數的老虎,在他面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散散心!”
  ……
  ……
  塞外風雪漸大,西北道中,秋日的余熱也漸去,天還未下雪,氣溫卻陡然下降。
  這壹點,從各家各戶房檐下那壹排排的冰柱就可看出來。
  大街上,最多的就是買賣木炭的。
  西北多礦,煤礦開采也有幾百年之久,但每每過冬,仍還是木炭居多。
  無他,便宜。
  “誰能想到,錦衣衛都指揮使會……”
  聽著大街小巷中的議輪,挽手並肩的楊獄、秦姒心中各有觸動。
  民間傳聞,與真相相差極遠。
  情報中,乾亨帝的死因為何,秦姒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於民間,則變為自殺。
  “黎老,還是心軟……”
  楊獄微微搖頭。
  他從來不給該死之人留有體面,因為他們也從未給其他人留有體面。
  但他也明白黎白虎的心思。
  王朝更叠三千余年,忠君對於當世人的影響,早已深入骨髓,難以移動。
  如黎白虎、徐文紀這些老臣,更加如此。
  “那位黎大人,顧忌的,或許不是乾亨帝,而是,太祖爺?”
  秦姒倒是有不同意見。
  “張元燭嗎?”
  楊獄若有所思。
  來到此界已有二十余年,可他的思維與當世人自然還是有極大不同。
  但他壹轉念,已是明白。
  張元燭的文治武功,在古往今來的帝王之中,也屬極前列,而他在民間的威望,自然高到極點。
  不是因為他曾說過‘不與士大夫共天下,而與百姓公天下’之言,而是終其壹生,他也如此做了……
  “那,倒是應該留有幾分體面。”
  楊獄想了想,點頭接受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背後推波助瀾之輩,沒有在西北城中洗白美化,那,才是他不能允許的。
  秦姒已不想聊這個了,她很珍惜楊獄在身邊的每壹天,拉著他的手臂:
  “今個,吃點什麽?聽說西街先開了壹家萬州面館,味道很是不同……”
  “好。”
  楊獄自無不可。
  對於秦姒,他心中多少是有幾分愧疚的,不是因為龍淵城中那事,而是這些年,他們始終聚少離多……
  “也順便,買些禮物,大後天,吳長白的母親大壽,禮,得有呢!”
  見他答應,秦姒臉上也有了笑容,但路過禮品店之時,也還是停下腳步。
  這些年,她操持政務,西北道大大小小的官吏家眷壽辰生日,她或人到,或禮到,無有空缺。
  “嗯。”
  輕握柔荑,楊獄本不是多話之人,此刻越發不知該說什麽,只是陪著她,從東到西。
  他,也很享受這份平靜。
  但不及兩個時辰,正自品嘗小面的楊獄,心頭就是壹震,他猛然擡頭,望向王府。
  此刻,日頭還未落山,他卻看到了壹顆夜星閃耀。
  那是,
  “啟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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