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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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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41

  西北新歷,二十二年冬,麟龍道中,劍聖慕清流、小霸王猷龍先後邀戰西北王楊獄……
  西北王楊獄感念趙王昔年之恩,自縛壹臂,雙足不動,只以單掌相迎,力戰二聖……
  是日,冬日驚雷乍現,魔雲翻湧天象為之改易,劍光沖霄,蕩破雲霞,百裏之內,皆可聞聽劍鳴、槍鳴……
  同日,麟龍王肅清府內耆老,城內刀兵廝殺三日不絕……
  數日之後,麟龍王現身道城府衙,傳令諸州府縣官吏,收束諸路大軍,
  獻出麟龍全境!
  至此,西北、東陽、定安、麟龍四道,盡入壹人之手!
  消息以驚人的速度擴散至整個天下,壹時之間舉世沸騰,諸路反王人人自危。
  因為那只傳說中能日行八萬裏的蒼鷹之王,仍未回返西北,而那頭病老虎統帥的赤血軍,還在征戰!
  ……
  ……
  不至江南,不知地上有天堂。
  兩千年前的江南道,尚是不毛之地,可隨著北方戰亂,氣象改易,曾經不宜居的江南道,壹躍成為天下間最為繁華之地。
  還運江,曾是四海八水之壹,之所以是曾,是因此江在歷朝歷代,長達千年的修葺之中,已成為當世最大,沒有之壹的運河!
  其經平西、萬龍、江南,直至嶺南後,彎曲折返,再度環繞諸道壹圈,最後才匯入東越,入海,
  乃是真正貫通諸道,有著江南水運匯聚,諸道血脈之稱的大運河。
  比之陸路之難行,難修,水路之貫通,才可聚運、聚財,因為,還運江,又名聚運大運河。
  每日,經由這條大運河,去往諸道的船只,不知幾千幾萬,且多為吃水頗重,可乘千百人的大船。
  八方匯聚壹地,諸道人氣之匯聚,江南道之繁華,實非邊關可比。
  自然,也滋生出諸多豪強、宗門、幫派,甚至於諸多大世家,也都在此駐紮,或開商會,或置地買鋪……
  “毒龍幫,將自家的諸多買賣都拱手讓人,換了大批的丹藥、金銀,似要逃去嶺南大山裏……”
  “何止是毒龍幫?大鯨幫,水雲會,小浪島,雷龍門……十數個大幫派宗門,都在變賣家產!”
  “據說,連那幾家,也都沈寂了下來,諸多商鋪也都張貼了變賣的告示,這是被嚇破膽了……”
  “真真是壹人出世,天地驚啊!那位西北王,真真恐怖如斯!縱然是當年的西府趙王,也無這般威懾力吧?”
  “那怎麽能混為壹談?趙王爺再強,也不會肆意殺人,可這位壹路南下,據說殺人超過八百萬,簡直非人!”
  “不知連環莊會是什麽反應?幾十年才堪堪占據道城,要他們退走,怕不甘心吧?”
  “嗨,這和咱們有什麽關系?喝酒喝酒,據說紅顏樓裏,最近出了個新頭牌,美艷動人……”
  ……
  天下大亂之後,江南道,也是唯壹不露亂象之地,其內諸勢力盤根錯節,反而無人能夠制霸壹方,縱然是平西迷天教,嶺南天刀冢,也都無法吃下江南道。
  久而久之,甚至成為壹方樂土。
  可隨著麟龍陷落的消息傳來,江南道也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諸多勢力紛紛收束羽翼,蟄伏下來。
  更有甚者,直接變賣了家產,換做金銀之類,舉家逃入了嶺南道之中。
  臨江仙,江南道第壹酒樓。
  壹十八層,裝潢極好的包廂之中,十數個大漢正襟危坐。
  若有外人在此,必會驚悚不已,因為此間包廂之中的眾人,無不是名動壹方的大高手,甚至有著神通主的存在。
  而他們每壹個人的身後,都有著壹方割據府縣,占據河道,把控鹽鐵的強大勢力。
  而此時,這些江南道的大人物神情肅穆而恭謹,好似等待師長訓斥的蒙童。
  靠窗處,壹龜形鶴背,亂發如草的老者負手而立,於窗前俯瞰江南風華,
  只見古城之中車水馬龍,細密的小雨下,人流如織,清幽與繁華恰到好處的結合在壹起。
  “如此城池,潑天富貴,諸位可甘心拱手讓人嗎?”
  某壹刻,老者回身,他的面容粗獷而威嚴,猶如壹頭雄獅高踞山崗俯瞰眾人。
  此人,卻正是三十六湖連環莊主,獅王連環烈。
  其人成名近乎兩個甲子,早已晉位武聖,且兼有十都主之位的蓋世強人。
  過去的二十年間,江南道之所以能獨立於朝廷、迷天教、天刀冢三方勢力之外,正是因為此人。
  “怎能甘心?!”
  壹魁梧大漢怒吼著摔碎酒碗,怒到極點:
  “我等祖祖輩輩居於江南,幾代乃至十幾代人才攢下來的家業,壹個邊關來的泥腿子,就想奪走?”
  “憑什麽!”
  壹人附和,便是群情洶湧,激蕩的音波幾乎將屋頂都掀翻,無形的威勢彌散之下,
  高達壹十八層的臨江仙酒樓,都發出壹聲聲巨大的蜂鳴壹聲。
  連環烈負手而立,突然看向了角落處,自始至終不發壹言,只自顧自喝酒的中年文士:
  “韓平,妳為何不說話?”
  他壹開口,壹眾人紛紛看向了那中年文士,有人冷笑:
  “韓兄不語,自有原因。他可是與王牧之並稱於世的徐氏六君子,那西北來的泥腿子,可算是他的小師弟呢!”
  “無計可施,故而無言。”
  韓平不緩不慢的倒上酒水:
  “烈爺喚我等前來,只怕也不是要我等附和吧?有話,不妨直說便是。”
  “妳要走?”
  連環烈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面色壹沈:
  “是那第五桀?怎麽,堂堂第五世家的大公子,也降服了那楊獄,來做說客?”
  “與第五無關,那位小師弟,也著實不曾將我們幾個放在眼裏,招攬,不存在,只是……”
  韓平打了個酒嗝:
  “與徐師較了半輩子的勁,也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了,塞外風雪太大,遲了,或許見不到了……”
  “可笑至極!”
  “無膽鼠輩,枉費了烈爺對妳的信任!”
  “拿下他!”
  大廳之內,壹片沸騰,甚至有人直接就想動手,卻攝於連環烈的威勢,不敢擅動。
  “要走,可以。”
  連環烈開口,廳內的雜音皆消,這形若狂獅的老者聲音低沈:
  “只是,不是現在!待得老夫與那楊獄分個勝負,再走不遲!”
  “哦?”
  韓平擡眉,正色道:
  “烈爺,妳我相交多年,雖關系不見得多好,可韓某還是要勸妳壹句,懂得急流勇退,也不失為英雄豪傑……”
  “楊獄,世之英雄!然老夫,也非泛泛之輩!”
  連環烈漠然回身,再度望向窗外:
  “那楊獄自西北而來,壹路途徑四道,轉戰八方,固然豪邁天下僅有,可老夫這二十年裏,也沒有虛度!”
  轟隆隆!
  音波回蕩之間,江南城上空,陡然浮現黑影,翻湧的烏雲,以極快的速度匯聚,籠罩了整座城池。
  風雨變得無比之急促,而風雨之下,更有壹抹似有似無的紅光,從江南城內壹十八條大河之中升騰而起。
  這是,
  “道術?”
  不遠處,另壹座酒樓內,第五桀斜躺在榻上飲酒,突然心頭壹動,望向窗外。
  只覺水霧朦朧,以他的目力,居然也只能看到附近幾條街道。
  “道術?!”
  “何方高手,敢在城中催發道術?”
  “這是什麽道術,竟然能籠罩全城?!啊,不對,那雨水怎麽是紅的……”
  ……
  這壹幕太過猛烈,超出了風雨的界限,壹時之間,引得無數人仰頭觀看,驚駭連呼。
  “這是什麽道術?”
  韓平終是起身,神情動容。
  他出身道術大家,七十年修持下,或許算不得大家,可自問天下道術,無不知曉。
  可眼前這近乎籠罩全城的道術,他卻聞所未聞。
  “這世上,不僅僅有道術……還有陣法!”
  連環烈神情漠然:
  “慕清流都非他的對手,不問可知,其人修持只怕不下當年張玄霸!老夫又非癡傻之輩,若無依仗,怎敢放言與之敵對?”
  “此戰,以壹十八枚法器為核心,調動江南諸河道之力,化水為氣,其重如山!
  入此陣者,寸步難行,如眼盲耳聾之人背負大山壹座,縱是張玄霸復生,也非老夫對手!”
  話音回蕩之間,連環烈心中積壓多時的壹口郁氣終是吐了出來:
  “他若敢來……”
  “烈爺!”
  突然,壹聲尖叫打斷了連環烈的聲音,那粗獷大漢幾乎破音也似,點指的手臂連同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他,他……”
  “嗯?!”
  連環烈悚然壹驚,猛然看向窗外。
  哢嚓!
  適時,正有壹道驚雷劃破天際,墨色的雲霧被壹下中分開來。
  綿綿水霧似有了縫隙,壹抹光亮自烏雲的縫隙投入,灑落在沿城而過的河面上。
  壹葉扁舟劃過河面,船頭處,鬥笠下,壹雙明亮到似火炬壹般的眸光,穿過了雲霧:
  “楊某來了,妳待如何?”
  ……
  轟隆隆!
  百川河流,東入大海,滾滾波濤掀起數丈,數十丈之高,鋪天蓋地的水浪不住拍打著兩岸與高臺。
  玄鐵高臺之上,滄海城諸多高手匯聚於此,各色真罡連成壹片,千萬斤之重的浪潮都無法靠近。
  而兩岸之上,更匯聚了成千上萬人,刀劍出鞘錚錚鳴動之音,甚至壓過了百川歸海之音。
  此時此刻,東越入海口,聲音是如此之嘈雜沸騰,卻又顯得無比之寂靜。
  高臺、兩岸,乃至於海面之上的壹艘艘樓艦上,數以十萬計的東越道精銳、高手,
  所有人的目光,於烏雲密布的汪洋之上匯聚於壹處。
  哢嚓!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大海翻湧,浪花滔天……
  可怖的天威之下,縱然是那壹艘艘樓艦都時起時伏,好似隨時都可能被傾覆。
  然而,眾人目光匯聚之處,狂暴的風浪之中,卻有壹艘艘小舟如譙石般屹立不動。
  任由風浪如何激烈,都無法撼動,傾覆。
  因為那壹條條小舟上立著的人影,無不是當世高手,有南海島嶼之主,有東越武林盟主,
  更有東越滄海城城主,鐵橫流!
  “來了!”
  壹艘小舟之上,鐵踏法眸光陡然壹凝,諸多小舟也齊齊壹震,掀起壹道道水浪沖天炸裂。
  卻見得,彌天的大風雨之下,洶洶激蕩的水潮之中,有人影由遠而近。
  相比於天威浩蕩,其人渺小猶如塵埃,似乎隨時都可能被狂暴的海浪吞噬。
  然而,當其人的身影出現在壹眾人的眼中的那壹瞬間,彌天的風暴,翻湧的大海,都似於此刻為之褪色。
  那並不如何高大的身影,充塞,霸占了所有人的壹切視角!
  恍惚之間,只覺黑暗退散,光芒耀眼,好似東海之上,躍出壹輪紅日,揮灑萬丈光芒!
  “武道極限,幾如神佛矣!”
  風暴都無法壓下的贊嘆之聲,打破了眾人心頭的平衡,讓壹眾心神為之懾服的高手都回過神來。
  “這樣的武道意誌!”
  鐵踏法只覺心頭的顫栗向著四肢百骸擴散,他,竟然在發抖!
  在東越滄海城下,數以十萬計精銳、高手齊聚的大本營,恐懼壹個人!
  “西北王,楊獄……”
  壹道道近乎於呻吟的呢喃,在海浪的咆哮聲中被淹沒。
  這壹剎那,玄鐵高臺上,無盡汪洋之中的小舟上,所有的高手無不心生震動。
  感受到了壹股無與倫比的大勢!
  武者重體、宗師重氣、大宗師重神,而武聖合三元,重勢!
  而此時此刻,在那跨海而來的刀客身上,眾人感覺到了壹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大勢。
  那是縱橫四野,橫推八方而蓄出的,壹世無敵之勢!
  “楊獄……”
  風暴之中,所有人之前,望著那跨海而來的玄服刀客,鐵橫流的心中激蕩已極。
  為了這壹日,他前後準備了十多年之久。
  他喚來了南海諸島域的三尊武聖,許以莫大代價,請來了東越道武林魁首瀚龍君,
  更以諸般寶物請來了十數個神通主在身後催發神通,其中甚至還有兩尊十都主!
  甚至於,東越道最為精銳的十八萬水軍,也被他調動而來,欲以勢破其勢。
  然而這壹切的壹切,在他親眼看到這位西北王之後,都似乎變得毫無意義了……
  “無敵的勢,無敵的人……”
  鐵滄海尚且如此,與他同行的壹眾人更覺似有山崩於前,心神都不禁搖晃。
  這非是他們心誌不堅。
  事實上,敢在此時此刻,還敢站在此處者,無不是心誌堅定的當世絕頂高手。
  然而……
  “走遍四野八十州,打遍天下無敵手……妳的勢,已經超邁了當年巔峰之時的張玄霸!”
  終於,鐵橫流開口了:
  “遠古仙佛,或許也不過如此了?”
  翻湧的海浪之間,楊獄駐足,擡眸。
  這壹刻,他感受到了數以十萬計的目光,驚懼的,駭然的,敬畏的,以及,殺意。
  這鋪天蓋地的目光,猶如世間最為熾烈的火焰,讓他都不禁心頭泛起波瀾。
  “滄海城,不愧是當世絕頂。”
  楊獄的聲音,混雜於海浪之中,卻不被風吹散,哪怕是入海口兩岸的諸多高手,都聽的清清楚楚。
  “鐵城主,退吧。”
  退吧!
  平平靜靜的聲音,蘊含著濃烈到極點的意誌,好似傳說之中仙佛口中的真言。
  這壹剎,除卻鐵橫流之外,便是他請來助拳的諸多高手們,也都下意識的後退壹步。
  那玄鐵高臺上,甚至有高手後退壹步,跌落汪洋之中……
  “退?”
  鐵橫流冷笑,大笑,最終化作驚雷般的狂笑之聲:
  “老夫戎馬半生,與人鬥,與朝廷鬥,與大海鬥……尚且不退,妳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讓老夫退?!”
  轟隆隆!
  驚天動地壹般的炸響聲中,數之不盡的海浪沖天而起,好似遠古傳說之中攪弄四海的真龍怒吼。
  彌天的水霧之中,鐵橫流周身迸發出耀眼至極的光芒,其人、其意、其勢都在沸騰,燃燒!
  “只有戰死的鐵橫流,沒有退讓的滄海城主!”
  恍惚之間,於入海口兩岸的壹眾人的註視之下,大海之中,似有壹尊神人怒吼,
  裹挾著滔天巨浪,拍向了那渺小若塵埃般的玄服刀客。
  “來!讓老夫見見妳那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天意四象拳!”
  “巨靈玄功嗎?”
  望著那踏步、長嘯,猶如天神般橫推海浪而來的人影,楊獄擡手,握拳,
  如日巡天:
  “好!”
  ……
  ……
  西北新歷,二十六年秋,江南道,連環莊主連環烈戰死長街,江南諸幫派,紛紛潰散而逃,江南道,似易主。
  西北新歷,二十九年,平西迷天教總壇被連根拔起,教中高手十去七八,百萬教眾風流雲散。
  西北新歷,三十壹年冬,嶺南天刀冢山內萬刀共舞於長天之上,壹日不落,
  翌日,天刀冢山門關閉,封山不出……
  西北新歷,三十三年夏。
  東海之濱,萬浪驚天,東越道滄海城主鐵橫流,並三大武聖,戰死汪洋……
  ……
  自西北起,至東越終。
  前後壹十四年,西北王楊獄,歷定安、東陽、麟龍、江南、平西、嶺南、東越……
  跨行七道,二十壹州地,打遍天下無敵手!
  世稱,楊無敵!


第六卷 顯聖,顯聖,顯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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