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與聶文洞的第壹次碰撞

　　轟！
　　猶如隕石天降，駭人級的可怖力量頃刻間已將長空攪成了洶湧的海潮，滾滾氣浪都被自上而下擠壓了下來。
　　身處拳風之中的風虎雲龍四人只覺心頭壹寒，迅疾的狂風拍打在面頰之上，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
　　恍惚間，只覺似有壹條青龍自雲中探爪，又如同壹尊遠古神人，捏星為槌，大地作鼓，兇狠絕倫的砸將了下來！
　　躲不開！
　　眼見得這壹拳如此可怖的威勢，四人的心神皆自狂跳，卻根本來不及震驚，不假思索的鼓蕩胸腹，引爆真罡。
　　砰！
　　四聲悶雷也似的炸響自四人的小腹中傳出，剎那都不到，真罡推動著血氣已充斥了全身，壹時殷紅如血。
　　骨骼皮膜更是充氣壹般膨脹起來，真罡護體。
　　四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是拳風炸響的瞬間，八條手臂已各自交叉，鼓蕩真罡斜架在了拳芒之下，頭顱之上。
　　旋即，可怖的拳印砸下！
　　咚！
　　重錘擊大鼓！
　　肉眼可見的氣浪猶如同心圓壹般在半空之中壹波波擴散開，那是真罡被更為蠻橫的氣力打的爆開。
　　繼而，那八條膨脹到足有尋常人大腿粗細的手臂好像是氣球被戳破壹樣，鮮血伴隨著骨頭渣子狂噴而出。
　　“啊！”
　　四聲慘叫不分先後。
　　風雲龍虎四人的雙眼瞬間充血，只覺壹股無可形容的磅礴大力貫穿了護體真罡，擊潰了他們橫架的手臂。
　　猶如天河滾滾而下，瞬間淹沒所有，充斥了全身。
　　劈裏啪啦！
　　筋骨爆碎之聲響成壹片，旋即，四人就如同被重錘敲打的木樁，狠狠的砸穿了青石地磚，沒入了大地之中。
　　壹拳！
　　僅僅是壹拳，聞名青州的風虎雲龍四大侍衛，就被徹底擊潰！
　　望著那煙花般綻開的真罡氣流，院落內外壹片駭然，躍上圍墻的步靈虛心頭都是壹寒，這樣的力量，幾乎已然不遜當時的冀龍山了。
　　而比之空有力量而武道底蘊欠缺的冀龍山，這位的戰鬥經驗，武學造詣卻要遠超！
　　他或許不知風虎雲龍四人會在什麽時候殺出，可卻在四人合擊之法展露鋒芒的瞬間避開，旋即於間不容發之時壹舉擊潰四人。
　　看似壹眨眼的碰撞，卻展現出了其人強悍敏銳到了極點的戰鬥天賦。
　　砰！
　　壹式霸拳擊潰四人，強大的反震之力讓楊獄也自騰起數丈之高，他的衣衫獵獵如火，隨風而動。
　　拉扯著空氣被劇烈摩擦而產生的白煙氣浪，向著後院激射而去。
　　當！
　　幾乎是龍虎風雲被擊潰的同時，壹聲猶如寺廟之中黃鐘大呂炸響之音，也自在後院回蕩開來。
　　“嗯？！”
　　這壹瞬間，楊獄強大的目力捕捉到了所有。
　　金光如瀑，湖水滔滔。
　　壹老僧雙手合十立於波濤之間，於忘海狂嘯出手，雙臂如槍，帶著足可斬斷金鐵的兇戾真罡，重重的捶打在他的面門之上！
　　砰！
　　楊獄攜風雷之勢落地，氣浪漫卷起大片的灰塵。
　　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從察覺到院內三人的對峙，到擊潰風虎雲龍四人，再到極速而來，前後不過十幾個彈指而已。
　　可如此短暫的時間，於忘海也沒有撐住，他的氣血沸騰，真罡澎湃，整個人爆發了畢生最為強橫的壹擊。
　　然而，不但沒有破開湖面之上老僧的護體真罡，反而被反震碎了臂膀、肩背、真罡、橫練、內息。
　　僅剩下壹口氣，跌在岸邊。
　　這老和尚……
　　楊獄眸光壹凝，通幽已悄無聲息的發動。
　　【老和尚】
　　【血氣如爐（淡紅）、佛法精通（深綠）、金剛不壞（深紅）、堅韌不拔（深綠）、不動如山（淡青）】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似是察覺到了註視，老和尚高誦佛號，金光如波擴散，壓下了沸騰的湖中水，望向了踏風落岸的楊獄，微微壹笑：
　　“老僧圓覺，這位施主就是近年裏名聲大噪的楊獄，楊大人吧？飛魚服、繡春刀，果然是霸氣側漏。”
　　“大衍院，金剛不壞。”
　　瞥了壹眼大敗虧輸的於忘海，楊獄的眸光冷然，卻已然認出了那老和尚的護體橫練法。
　　道家內煉，佛門外功。
　　在武林之中，這兩家始終會被拿來相提並論，而道家精擅內煉服氣，而佛門的橫練更勝。
　　大衍院的金剛不壞身，在龍淵道乃至於整個武林中都是赫赫有名的，相傳，此門武功乃是當年禪宗初祖自壹門驚天神通中參悟出來。
　　蘊內煉、外煉、真罡於壹體，是爛柯寺三十六門上乘武學之壹，因其難學難精，除卻禪宗九祖之外，幾乎沒人煉成。
　　直至千年之前，爛柯寺壹個雜役和尚，不知從何處偷學到了此門武功。
　　那雜役和尚本無什麽武學造詣，囫圇吞棗般記了壹肚子，也不知此人真的天縱奇才，還是歪打正著，竟讓他學成了。
　　不但學成，還將這門沈寂多年的武功改良，大大降低了修行的門檻，這和尚，就是大衍院的開派祖師。
　　“楊大人好眼力。”
　　老和尚望著楊獄，語氣中難掩驚嘆與好奇：
　　“若老僧沒看錯，大人的拳法似極了趙王爺的霸拳，而真罡，是龍淵王嫡傳的青龍真罡吧。”
　　老和尚眸光很亮。
　　他來青州不久，可壹路上可沒少聽說有關面前這位的傳言，此時壹觀，心中也有些動容。
　　換血層級，他並不看重，這世上有太多的丹藥可以拔升這個過程，是以這並說明不了什麽。
　　不及弱冠的四關武者，他見過太多了。
　　可武學造詣，卻造不了假，任何壹門武功的修行，都是水磨工夫，上乘武功尤其難學難精。
　　而僅從之前來人擊潰風虎雲龍的壹擊，他就看出，這位不是他曾經見過的那些少年天才可比。
　　他的武學造詣，遠比自己之前預想的還要深。
　　壹招擊潰四人，這需要的不僅僅是武功，更是對於戰鬥的敏銳把控。
　　尤其讓他動容的，是那壹式‘霸拳’。
　　“世上相似的武功不知幾何，何以見得就是霸拳與青龍真罡？”
　　楊獄的語氣冷淡：
　　“反倒是妳，老和尚不在廟中參禪拜佛，怎麽跑到這裏來殺人？”
　　於忘海，活不成了。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銳，看到他的第壹眼，就知道這老家夥被震碎了心脈，這樣的傷勢，幾無可救。
　　只是他的生命力強大，還可吊著壹口氣罷了。
　　“阿彌陀佛。”
　　圓覺不再言語。
　　楊獄也自看向湖心亭，無人察覺的眼底，泛起幽光。
　　以通幽窺探了老和尚的命數之後，他自也不會放過聶文洞，然而，這壹望之下，其人的命數竟也是壹片混沌。
　　疑似被什麽遮蔽了。
　　身懷異寶？
　　還是……
　　而湖心亭中，聶文洞端著酒杯輕嗅，冷淡的眸光始終在打量著楊獄，見他目光往來，倒掉酒水：
　　“楊大人好威風，好煞氣。”
　　“聶州主殺人滅口，才是真個好煞氣。”
　　楊獄眸光很冷。
　　他之所以都不與徐文紀、丘斬魚商議就率人前來緝拿於忘海，就是怕聶文洞將自己摘出去。
　　如今看來，他只怕早就將自己摘的幹幹凈凈了。
　　“殺人滅口？”
　　聶文洞搖搖頭：
　　“此獠假借本官名聲，這些年裏胡作非為，將本官都蒙在鼓裏，更在本官的問詢之下暴起刺殺，其罪當誅！”
　　“蒙在鼓裏？”
　　望了壹眼死狗般的於忘海，楊獄冷笑不已：
　　“此人暗中買官賣官，把控七府官吏升遷任免，搜刮了不知幾多金銀，更膽大到勾結憐生教伏殺我錦衣衛副指揮使。
　　妳壹句蒙在鼓裏，就想把自己摘的幹幹凈凈？”
　　“年輕人，妳大抵不知要問責本官的流程？
　　也罷，且告訴妳，其實也簡單，只需妳有確鑿證據上稟龍淵道、朝堂，經由六部商議再上呈內閣，最後，由陛下與朝堂諸公商議表決……”
　　聶文洞泰然自若，仍是倒酒，聞味，倒掉：
　　“朝廷自有法度在，不是妳披壹身飛魚服就能為所欲為的！反倒是妳，擅闖府宅傷人在前，汙蔑本官青白在後，又該當何罪？”
　　話至最後半句，聶文洞的眼神變得無比之淩厲：
　　“拿下他！”
　　轟！
　　其言落地，整座人工湖就是壹聲轟鳴。
　　寬大的僧袍翻飛之間，實質般的金光綻放，那身形高大的老和尚壹步踏下，湖面平靜徹底被打破。
　　壹只手掌穿過水與氣，徐徐而至。
　　這手掌寬厚而圓潤，泛著淡淡的金光，顯現出金鐵的質地，緩慢而沈重，如同推山而行。
　　看似緩慢，卻不可躲避。
　　且沈重的不可思議！
　　嘩啦啦～
　　狂風漫卷，水浪滔天。
　　肆虐的罡風吹的飛魚袍獵獵而動，楊獄大袖壹揚，將於忘海掃到了跟來的步靈虛的懷中，足下亦是壹踏。
　　轟隆！
　　猶如遠古神象在水邊飲水，踏足，仰天長嘶，整個人工湖連同大地都是壹抖，好似要被整個踩的翻轉過來。
　　內息催吐，青光大放，筋骨交擊發出龍虎之鳴，血液奔湧，發出驚濤拍岸之音。
　　壹霎都不到，楊獄已盡起全部力量，毫無保留的。
　　於那水浪拍擊之下，以拳破掌。
　　仍是霸拳！
　　不退還擊！
　　轟隆隆！
　　如若地龍翻身，土地爺被狠狠抽了壹耳光。
　　整座後院都是壹震，數之不盡的水滴與魚兒被兩人的碰撞所激，竟自飛騰而起，化作大雨灑落大地！
　　而又被兩人血氣迸發之溫度炙烤成漫天的水汽，被颶風吹卷的似要將整座宅院都掩蓋。
　　那瞬間爆發的雷鳴之音，更是震的步靈虛兩耳轟鳴，不住後退。
　　砰！
　　氣浪與罡風擴散，煙塵與泥沙滾湧。
　　拳與掌，壹觸而分。
　　滔天水浪中，圓覺老僧又復雙手合十之態，低眉順眼的誦念了壹聲佛號。
　　“就憑妳，也想拿我？”
　　飛魚服獵獵而動，楊獄拂袖而去：
　　“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