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舉世皆敵！

　　誅魔！
　　誅魔！
　　誅……
　　無情冷漠且木訥的聲音，經由萬仙圖錄的光輝，響徹寰宇諸地，縱不懷有萬仙之匙的位階主乃至於尋常人都可聞聽。
　　更聞其音而知其意。
　　恍惚之間，甚至可以感知到那神音之中提及到的諸般寶物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眼前。
　　“這就是玄天靈寶之偉力啊！昔年應感大帝，誦其名、書其姓即可化身而出，萬仙圖錄，只怕亦是如此！”
　　赤金降魔杵於涅槃山巔綻放燦燦佛光，無盡的禪唱佛音之中，持國天擡眸感慨。
　　他的意誌之前，遠非尋常位階主可比，隨意擡眸，亦可感知到那來自於萬仙圖錄的波動。
　　七十二類延壽之丹、成千上萬種法寶真形圖、功法、大藥、乃至於位階圖、陣法、大神通術……
　　萬仙圖錄，代代皆為大帝必執之玄天靈寶之壹，蘊含著諸帝的底蘊與智慧，當世絕巔的十七家也無法與之比擬。
　　“大龍虎金丹、玄元破境丹、天罡雷法、大五行滅絕神刀……”
　　相隔不遠，壹襲黑色僧衣罩體的釋尊天漠然相望，眼底閃過異樣的色彩：
　　“連我寺中失傳的‘廣目天’‘增長天’位階圖也敢放出來，這圖錄只怕距離成靈也已不遠了……”
　　“萬仙圖錄中拓印著古今人傑的意誌，更有玄功境中諸多遠古未滅之靈與八位大帝的無上意誌，絕無成靈之可能！”
　　持國天卻是搖頭。
　　法寶成靈亙古少見，龍泉百萬年也不過寥寥而已，玄天靈寶更是壹個都無。
　　而萬仙圖錄，是公認的無法成靈之寶，否則十七家必也不可能共執、錄名其上。
　　“不是萬仙圖本身，難不成是咱們其中的某位？獅神王？天理道人？還是說，天宗？”
　　釋尊天微微皺眉，旋即起身，僧衣獵獵而動：
　　“無論是誰，咱們也不能置身於外……這位佛子，可真是不安分的緊啊！”
　　“阿彌陀佛！”
　　持國天只是合十雙手：
　　“或許，這才是其身負佛旨之根源吧？”
　　“佛子，佛子。誰是佛子，又有什麽幹系……老衲，只想要壹卷位階圖……”
　　釋尊天喟嘆壹聲，跨步沒入虛空。
　　“善哉，善哉……”
　　持國天微微搖頭，與釋尊天壹並消失在涅槃山中。
　　瀚海佛門只兩宗，可根本仍是壹脈。
　　兩人執涅槃山數千年之久，幾乎相當於在世真佛，又如何真個沒有接觸七元位階圖的可能？
　　只是……
　　臨去之前，持國天回眸望向後山老廟，隱可見如水波光映照，
　　玉瓶搖晃，似剛抽枝的嫩丫上泛起微微血光來。
　　‘別人給得，老僧卻不敢要啊……’
　　呼呼呼～
　　隨著兩人離去，懸於山巔的降魔杵也隱沒於虛空之中，涅槃山中的禪唱佛音卻是久久不絕。
　　引得不知多少信眾僧侶跪伏誦經。
　　“阿彌陀佛……”
　　濃烈的香火之力與佛光禪唱匯聚，彌漫群山，不計其數的僧侶跪伏、五體投地而拜。
　　壹滿臉風霜的苦行僧卻是在人群中擡起頭，看向了涅槃山巔。
　　‘持國天與釋尊天都離開了……倒是托了妳的福啊，楊獄……’
　　經由九天殺童所賜之寶，陸沈似有所覺，但很快，就又自低下頭來。
　　所有的僧人，皆在誦念佛光，被禪唱之音充斥心海，可他的眼前心底卻是浮現出了萬仙圖錄的光芒。
　　那是諸般只有典籍、傳說之中才會存在的珍稀之物，甚至有著可提升先天跟腳的寶藥，雖只可提升極等之下的跟腳，可對他而言，卻是無比渴望之物了！
　　涅槃山中七十年，他比之在山海更能夠感知到跟腳的差距意味著什麽。
　　他與彌心同晉九耀，後者如今已是九耀絕巔，但他，仍是初入九耀。
　　而那楊獄……
　　“真令人羨慕啊……”
　　陸沈的心中長長壹嘆，心思卻似已飄忽到了那聚運金塔之上。
　　恍惚間，他隱可見衣衫獵獵，有人登臨絕巔，環顧四野，睥睨天下。
　　而他的眼前，卻只有冷硬的泥石板，以及壹群老和尚高高撅起的腚……
　　這壹剎，縱然是他，也不禁升起艷羨之心，以及強烈無比的悸動。
　　他想站起來，想要沖向涅槃山巔，取出那九天殺童留於此間的‘造化’……
　　但……
　　似壹剎，又似是許久，陸沈已是隨壹眾僧侶誦念起了佛經，虔誠無比。
　　三千年生死掙紮，才換來在此間伏低做小，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己行差踏錯。
　　大限將至的他，已沒有了失錯的機會……
　　許久許久之後，隨著禪唱佛音消失，壹幹僧侶各自起身，陸沈最晚。
　　他如同最為虔誠的僧侶，拜了又拜，方才起身，在壹眾僧侶的微笑中，壹壹還禮。
　　“勇猛精進是道，如履薄冰亦是！”
　　陸沈默然望南：
　　“舉世皆敵……妳就不懼死嗎？！”
　　……
　　……
　　身化萬千，而心意不散！
　　楊獄壹念起，再無任何顧慮，在古神通驚悚的註視下，打穿了剩余二十九層金塔！
　　可也在此時，來自於萬仙圖錄的反擊也到了！
　　滾滾神通縱橫，九十九層金塔的守塔人，於此刻全部湧到了本不存在的壹百層！
　　在其中，楊獄甚至窺見了立身汪洋血海之上，繚繞在千百萬血神子之中的血衣楊逆……
　　轟！
　　轟隆！
　　身化大日如來之相，楊獄探出五指，他的指印猶如活物壹般，演化出蒼龍、朱雀、白虎、玄武之形。
　　隱可見蒼龍長吟、朱雀振翅、白虎怒吼、玄武擡首……
　　以八九玄功，催千變萬化，法武合壹演‘天意四象’！
　　此時此刻，楊獄推動的四象之影，除卻蒼龍之外皆未得形神，但在諸般神通與血氣的推動之下，仍是迸發了極盡燦爛之光。
　　以無雙的肉身抗住了諸般神通的轟擊的同時，終是打滅了嘶吼沖殺而來的血神子，震破了無垠血海的阻攔。
　　伴隨著神象之嘶鳴，登頂聚運金塔！
　　嗡！
　　這壹瞬間，他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巨大壓迫與殺機，來自於萬仙圖錄本身，以及執掌權柄的所有位階主！
　　哢嚓！
　　似有雷鳴劃破天際。
　　楊獄驀然擡頭，只見萬仙圖錄極深處，壹方宏大的玄功境中，似有壹尊踩踏萬雷之神人，漠然而望。
　　其目光猶如滅世雷波，跨越虛幻之邊際，穿梭在諸般玄功境之中，
　　欲要滅殺他藏匿其中的諸多化身、意誌！
　　這是來自於萬仙圖錄之中，那浩若煙海的強者意誌，有龍泉百萬年的人傑，有遠古玄功境中的不滅靈慧，也有被龍泉界鯨吞的諸界強人與玄功境……
　　嗡！
　　雲天之下，壹處處山川之中，有人開壇做法，有人盤膝靜誦神咒，欲要由外鎮殺！
　　“舉世皆敵？”
　　無形的風伴隨雷波而至，金塔之巔，夜幕之下，楊獄沐風雷而長笑：
　　“正是要，舉世皆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