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在孤獨的曠野

　　我的思路這時突然被打來了，貫通了。
　　“如何轉變？”秋桐回復。
　　我順著自己流水般的思路毫不遲疑回復：“調整經營方向，適時減少甚至停止出口業務，把經營方向轉移到國內，以內貿為主，外貿的單子雖然都是數量比較大的來錢比較容易的利潤比較高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風險較大。
　　“那麽，就轉向內貿，內貿的單子雖然數量會比較小利潤比較低，但是，風險度極大降低，而且，市場需求極其廣闊，只要抓住時機，及時調整經營戰略，積極擴大內貿市場，抵禦金融風險的能力自然會大大加強……即使外貿都停止了，也壹樣能生存下去。”
　　我在手機短信上侃侃而談，在談的同時，也在梳理自己的路子。
　　我猛然發覺，自己這9個月來思維發生了重大轉變，學會用戰略的眼光來看待經營問題了，以前我腦子裏根本就缺乏戰略意識，所以才會在金融危機來臨的時候目光短淺，挖了東墻補西墻，臨時抱佛腳的意識濃厚，而現在，我豁然開朗了自己的腦海，我突然知道了自己失敗的致命根本因素，找到了自己完蛋的內因。
　　我說了大半天，發了好幾條短信，才闡述完我的整個想法。
　　半天，秋桐回復：“易克，見鬼了。”
　　我忙回復：“不會吧，深更半夜的，妳別嚇我，我這裏沒見到鬼，妳那裏見到了？鬼在妳房間裏？”
　　“噗——暈倒，我是說妳見鬼了！”秋桐回復。
　　我樂了下，說：“木有啊，我這裏木有見鬼啊！”
　　“妳少來了，少給我裝糊塗，妳明明知道我的話是什麽意思！”秋桐回復。
　　“呵呵……”我笑了，手機裏笑了，現實裏人也笑了。
　　我剛才是故意逗秋桐的，我當然知道秋桐的話是什麽意思。
　　“見鬼了……妳怎麽連這個都懂，說的頭頭是道很在理啊，我看了很受啟發很受教育，妳分析的很在行，哎——易克，我要是早認識妳壹年就好了，早壹年聽妳說這個就好了。”秋桐回復。
　　我明白秋桐話裏的意思，她自然還是替她那個心上人破產的小老板亦客考慮的，早認識我壹年，早知道這些道理，她自然就可以早告訴亦客，早讓亦客做好防範準備，那麽，亦客的小公司也未必會破產了。
　　哎——傻閨女，妳如何知道，要是妳不認識我，又如何會認識亦客，不認識亦客，又如何會和我打交道。
　　“我這是發行思路戰略意識的延伸和擴展，信口胡言的，不必當真！”我回復。
　　“我還就當真了，因為妳說的很有道理很對頭，其實，我心裏也是這麽考慮的，只不過，沒有妳考慮的細致，要不是我知道妳，要是聽見壹個不熟悉的人說這些話，我壹定以為那人是壹個出口企業的老板，壹個成功抵禦住金融危機風暴的老板。”秋桐回復。
　　我心裏暗暗慚愧。我知道秋桐壹定會把我的這些話告訴亦客的，她眼裏心裏只有亦客，雖然她不再和亦客發展那種關系，雖然她沒有見過亦客，雖然她知道自己和亦客終歸是壹場空氣裏的沒有結果的交往。
　　“我困了。”秋桐發過來壹條短信。
　　“嗯……睡吧，我也睡！”我說。
　　“嗯……”秋桐的回答似乎很乖順。
　　“晚安。”我回復。
　　“不是晚安，是早安，已經淩晨3點了。”秋桐回復。
　　“嗯，好，早安！”我笑了。
　　“早安——”
　　“早安——”
　　放下電話，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裏沒有任何困意，今天的經歷像放電影壹樣在我腦子裏輪回播放……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突然，手機響起來，來電話了。
　　這麽晚，誰會給我打電話，難道是秋桐？我壹把抓起電話，壹看來電顯示，是冬兒。
　　出鬼了，深更半夜，我沒睡，秋桐沒睡，冬兒竟然也沒睡。
　　我接聽電話，電話裏傳來冬兒遙遠而又就在眼前的聲音：“小克——睡了沒？”
　　“迷迷糊糊的，被妳的電話驚醒了，怎麽這麽晚來電話？”我說。
　　“睡不著！”
　　“怎麽了？”
　　“想妳了。”冬兒的聲音有些幽遠。
　　“哦……”我的心裏有些柔情和蜜意。
　　“妳不想我嗎？”冬兒幽幽地說。
　　“想，想。”我說。
　　“唉……”冬兒輕輕嘆了口氣：“壹個人的夜晚，是那麽寂寞和孤獨，沒有妳的夜晚，是那麽的無聊和寂寥，我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很想妳，就給妳打電話了。”
　　我心裏暖融融的。”親愛的，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很快，我們就又在壹起了。”
　　“嗯，我知道。”冬兒說：“不知怎麽，我的心裏總是不踏實，好像有什麽事情放不下。”
　　冬兒不問我是否去找了段祥龍，我想她是故意不問的。
　　我說：“冬兒，不要想那麽多，讓自己簡單壹些，簡單了，什麽都能放下了。”
　　“唉……”冬兒深深地嘆息了壹聲，這聲嘆息讓我聽起來很心疼，冬兒接著說：“突然覺得活著真累真難，突然覺得生命真的好無聊，突然就覺得心裏很惆悵很憂郁……我想抹去很多記憶，不想讓自己去回憶過去，可是，總是不能放下。”
　　冬兒的話突然讓我也有了同感，我的心情突然就郁郁起來，但是，我知道，此時，我不能放縱自己的這種感覺，我需要安慰冬兒，幫助她解脫出來。
　　我對冬兒說：“冬兒，我們都是生命的過客，遼遠的天空裏，難以留下飛過的痕跡，帶走的更不過是些微的記憶……活著就是生命，生命前行在我們的每壹步，每壹個歷程的脈絡上，生命會走進時間的大門……
　　“生命在時，我們要淡定，要泰然對待，不管人生有多少挫折個磨難，不管生命有多少如意活著不如意，愛妳相愛的人，做妳想做的事，足矣，生命只有壹次，人生無常啊……”
　　“嗯……”冬兒說：“小克，昨天我和海峰壹起吃飯的時候，海峰喝了點酒，半真半假地對我說了壹句話。”
　　“什麽話？”
　　“他說我變了！”冬兒說：“妳說，我變了嗎？”
　　我壹時無語，我不知該如何向冬兒說，我不想惹她不開心。
　　冬兒沒等我回答，自言自語地說：“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如果說變了的話，也只是我的心滄桑了……別人說我變了，只是因為我沒有按照他的想法活罷了。”
　　冬兒的話讓我的心壹顫，我突然舉得冬兒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冬兒又說：“小克，妳說，我心裏有事放不下，怎麽辦？”
　　我信口說：“涼拌！”
　　“去妳的，好好說話！”冬兒嗔怪的語氣。
　　我說：“冬兒，我給妳講個故事吧。”
　　“嗯……妳說！”
　　我說：“壹個苦者對和尚說：‘我放不下壹些事，也放不下壹些人。’和尚說：‘這世間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苦者說：‘可是我就偏偏放不下。’於是，和尚讓他拿著壹個茶杯，然後就往裏面倒熱水，壹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松開。”
　　講完這個故事，我問冬兒：“冬兒，妳怎麽理解這個故事。”
　　冬兒在電話裏沈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她不說話，我也沒有說話。
　　其實，我想告訴冬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放不下的，痛了，妳自然就會放下。放不下，只是因為還沒有痛到深處。
　　可是，我終究沒有說，因為我自己也時時處在放不下的狀態之中，我雖然時時也在痛，但是卻終究很多事放不下，我自己都無法說服我自己，又何來說服冬兒呢。
　　我不知道冬兒會如何理解這個故事，她壹直沒有說，我也沒說。
　　壹會兒，冬兒沈默著掛了電話，我終於抵擋不住大腦的疲倦，呼呼睡去。
　　睡夢裏，我夢見自己在荒蕪的曠野裏獨走，遇見了壹位行者，他看著我苦苦郁郁的表情，對我說了壹番話：“生命中的許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強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會不期而至。因此，要擁有壹顆安閑自在的心，壹切隨緣，順其自然，不怨怒，不躁進，不過度，不強求，不悲觀，不刻板，不慌亂，不忘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懵懂地聽著，心裏感到陣陣迷惘，我在刻意強求什麽？什麽又是我不曾期待而又不期而至的？
　　行者看著我的表情，又說：“壹個人確實活得很難，要承受種種外部的壓力，更要面對自己內心的困惑。在苦苦掙紮中，如果有人向妳投以理解的目光，妳會感到壹種生命的暖意，或許僅有短暫的壹瞥，就足以使妳感奮不已……那麽，這個人，將是最值得妳珍惜的……當壹個人用後悔取代了夢想，壹個人才是老了。”
　　我站在孤獨的曠野中，看著行者離去的背影，苦苦思索著他的話……
　　我恍恍惚惚讓自己不再思考，帶著愁苦憂郁的思緒，沈沈睡去……
　　第二天，我壹直睡到下午5點才醒。
　　晚上，段祥龍又來了，繼續賭，繼續輸，輸了80萬。
　　第三天，段祥龍繼續來這裏賭博，又輸了68萬。
　　第四天，還是輸，這次輸得更大，160萬。
　　第五天，第六天，段祥龍壹直在輸錢，還借了不少高利貸，不過，他還得很快，都是第二天就還上。
　　似乎段祥龍已經徹底掉進來了，徹底被李順這邊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