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章 到來

　　“直接收拾了，那豈不是很無趣？”法空笑道：“還是靜觀其變吧。”
　　“……”如山和尚很不以為然。
　　這無異於自討苦吃。
　　法空笑道：“我們兩家不上當，他們就不會罷手，還會繼續出招。”
　　“不錯。”如山和尚沈聲道：“他們恨不得我們打得妳死我活。”
　　“依大師之見，還會有什麽毒招？”
　　“毒招……”如山和尚撫頷下清髯。
　　他迅速把自己換成這個香主，想著如何破局。
　　這個見鬼的香主當初決定那般做法，壹定覺得法空和尚年輕氣盛，所以輕輕壹挑撥就會上當。
　　可兩次之後，這香主應該明白自己看錯了人。
　　法空和尚沈穩異常，就是不上當，就像烏龜般無處下手。
　　那最省力的做法就是換人，把目標對準自己！
　　自己脾氣暴躁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只是因為深居簡出，所以不容易碰到，也就沒那麽容易算計。
　　現在這香主要是把目標對準自己，會用間接的辦法。
　　很可能是刺激飛天寺的人，讓飛天寺的人聽到金剛寺外院散播謠言詆毀飛天寺，然後飛天寺的人回去跟自己壹說，自己勃然大怒，下令反擊。
　　於是壹步進壹步的沖突，直到最終開戰。
　　其實這中間有壹段極其遙遠的距離，外人都被表象所欺騙，以為各寺之間真的不共戴天壹般。
　　不知道畢竟都是大雪山宗的成員，矛盾沖突會被壓制在有限的程度，壹旦超過限制，自會有人出面化解與降溫。
　　但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寺隨時會動手。
　　如山和尚緩緩道：“這家夥估計會刺激我，妳既然不上當，那只能是我了。”
　　法空合什請教。
　　如山和尚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壹遍。
　　法空笑道：“大師，我也有壹番推測。”
　　“洗耳恭聽。”
　　“我覺得他會更進壹步，可能會殺人。”法空道：“模仿我們金剛寺弟子，殺了妳們壹個飛天寺弟子，大師妳如果提前不知道他們的陰謀，會不會上當？”
　　“殺人？！”如山和尚臉色微變。
　　法空笑道：“當然，這也未必，說不定他心有顧忌，不敢做到這壹步，只是放放風罵罵人，挑撥壹下我們兩寺的關系，火上澆澆油而已。”
　　“……不能不防。”如山和尚緩緩道。
　　法空道：“他也可能有別的奇招，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法空大師，妳這般定力，……本座佩服！”如山和尚看看他，搖搖頭似譏似贊。
　　法空權當作沒聽出諷刺，當成稱贊：“大師過獎，我常常告誡自己，莫要因為年輕而妄動躁行。”
　　如山和尚感慨道：“法空大師真夠穩的！”
　　就是忒穩了！
　　都到這壹步了還不動手，還眼睜睜看戲，真不知道他的心是怎麽長的！
　　“大師，我們走吧，不如回去繼續吃早膳？”法空笑道。
　　“就此別過吧。”如山和尚壹拂僧袖，轉身而去。
　　法空微笑朝著他背影合什壹禮。
　　待回到酒樓，飯菜還沒撤去。
　　法空坐下繼續吃，林飛揚很快閃現，坐到對面，招呼小二換壹雙筷子。
　　“和尚，妳這是唱的哪壹出啊？”林飛揚夾壹個蟹肉水晶包送嘴裏，不解的看向法空。
　　他越發覺得法空做法古怪，實在看不透。
　　跟那飛天寺外院明明是冤家對頭，怎會忽然邀請他過來壹起吃飯，還追查那詆毀金剛寺外院的家夥。
　　法空道：“這樣才能避免被他們陰謀得逞，避免兩寺沖突。”
　　“那有什麽？動手便動手，怕他們飛天寺不成？”林飛揚不屑道：“壹天到晚想著女人，有什麽出息，不堪壹擊。”
　　法空斜睨他。
　　林飛揚不服氣：“我說得不對？”
　　“誰跟妳說他們不堪壹擊的？”法空搖頭：“飛天寺真這麽弱，能跟我們金剛寺鬥這麽久壹直不落下風？”
　　“修佛就修佛，還想女人，反正不是什麽好路數。”
　　“魔宗也不是好路數，不照樣威壓天下？”
　　“……反正我進他們飛天寺，如入無人之境！”
　　“妳敢下次再去，”法空失笑：“看看吃不吃苦頭。”
　　這壹次可能是飛天寺的壹品疏忽了。
　　壹品防的就是壹品，而壹品對壹品之間的感應是極敏銳的，林飛揚是鉆了空子。
　　壹品可能看不清楚他，他不出手還好，壹旦出手有了動靜，則必招致壹品的狂風暴雨攻擊。
　　壹招就夠他受的。
　　林飛揚嘿嘿得意的笑了：“是老和尚幫的忙。”
　　法空恍然。
　　他就壹直奇怪，住持被人劫了，飛天寺別院的壹品竟然沒出手，原來是被慧靈老和尚纏住了。
　　“師伯祖也陪妳胡鬧。”
　　“如山那和尚忒不識趣，跟他說好話沒用，只能用這壹招。”林飛揚撇撇嘴。
　　他開始埋頭大吃。
　　法空搖搖頭。
　　要是寧真真在這裏，便能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做了。
　　林飛揚嘛，終究還是智商不夠，反應遲鈍，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來。
　　吃過早飯，法空與林飛揚溜溜達達返回金剛別院，遠遠便看到了壹群人在排隊。
　　林飛揚頓時樂了。
　　“嘿嘿，和尚，香客越來越多了。”他得意的道：“這麽下去，超過飛天寺指日可待。”
　　法空笑笑。
　　程佳她們的吸引力遠遠超乎想象。
　　她們來去匆匆，而且全程都是臉遮白紗，只有在奉香的時候才會摘去面紗。
　　可這個時候，她們是面向大雄寶殿的，後面香客看不到她們真容。
　　就這樣，還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難道是越看不到她們真容，吸引力越強？
　　“法空大師！”
　　“法空大師。”
　　“法空大師！”
　　……
　　他們越靠近金剛寺別院，合什行禮的越多。
　　法空合什還禮，微笑頷首。
　　香客們紛紛行禮。
　　壹百多米長的隊伍排得甚遠，他頷首之際以目為禮，從容不迫。
　　“哈，法寧！小周陽！”
　　林飛揚忽然歡呼壹聲，壹閃出現在大門口。
　　大門口處正站著壹個又高又胖又壯的青年和尚，牽著壹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是法寧與周陽。
　　法寧身後背著壹個大包袱，手牽著周陽，站在大門口有些手足無措。
　　實在是被程佳她們壹雙雙妙眸看得。
　　周陽則好奇的看著她們，迎著她們壹雙雙清亮明眸，想要看穿她們臉上的白紗，絲毫沒有師父法寧的局促。
　　“林叔！”周陽歡呼壹聲撲過來。
　　林飛揚抄起他在空中轉了兩圈，哈哈大笑：“小周陽，妳可算是來啦！”
　　周陽眉開眼笑。
　　法寧合什壹禮：“林大哥。”
　　林飛揚拍拍他寬厚的肩頭：“我今天正準備過去接妳們吶，妳們就到了！”
　　法寧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看向正跟眾香客合什還禮的法空。
　　當初法空跟他說，等林飛揚過去接他們壹起上路，免得路上出了岔子。
　　可他終究便沒等林飛揚過去，直接趕過來了。
　　實在是呆在山谷裏心急如焚，壹刻也等不了。
　　法空徐步過來，笑著搖頭道：“妳們兩個呀，真夠急的。”
　　法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周陽道：“師伯，是我苦求師父，師父才逼不得已答應的。”
　　“妳師父是順水推舟，要不然怎會答應。”法空笑道。
　　法寧更不好意思：“師兄……”
　　“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吧。”法空道。
　　林飛揚叫開了門。
　　四人壹起進了大門，程佳她們輕盈進去，開始奉香，上完香後飄然離開。
　　來去之際周身飄蕩著淡淡幽香。
　　那些排隊的香客們只要嗅到壹口幽香，便覺得心滿意足，壹整天都精神百倍。
　　壹個時辰後，徐恩知也帶著壹家人來到別院奉香。
　　徐青蘿與周陽壹見面，小眼對上小眼，彼此不服氣。
　　先是排輩份，然後再講誰大誰小，再論誰識字更多，然後是武功誰更強。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在壹旁助威。
　　林飛揚湊過去做裁判，在敲鐘木上躺著的慧靈老和尚也躍下來湊熱鬧。
　　法空與徐恩知則到壹旁坐下喝茶閑聊。
　　徐恩知感謝了壹番，恩師母親現在精神百倍，比從前更結實了，哪還像有病的模樣。
　　而且恩師也不再壹幅陰郁孤冷，變得溫熙許多，沒那麽難以相處了。
　　“大師，現在朝中上下群臣都有了成立南監察司的想法，怕是很快就要成立了。”
　　“這是好事。”法空頷首：“百姓也能安穩壹些。”
　　“對百姓來說是好事，對朝廷也是好事，可是對武林宗門來說就不然了……”徐恩知搖頭：“我擔心會鬧出大風波來。”
　　法空點頭：“武林宗派肯定是不甘心的，但小胳膊扭不過大腿。”
　　“就怕有人暗中串聯。”徐恩知緩緩道：“壹旦鬧大了，到時候形勢難測！”
　　他冷眼旁觀，朝廷群臣們的心態變化看得壹清二楚，也在推衍著後面的發展變化。
　　可惜，自己只是壹個五品的郎中，說話也沒人聽。
　　別說自己，便是恩師說話也壹樣不管用。
　　在這件事上，恐怕是皇上拿定了主意，透出風去，然後又合了群臣的心思。
　　現在是誰勸也沒用的，大勢所趨，無可逆阻。
　　在他看來，成立南監察司管轄武林各宗，確實是壹樁功在千秋的好事，可這件事需要時機。
　　他覺得現在時機不對。
　　但皇上卻覺得時機合適，他能做的只有冷眼旁觀。
　　法空笑道：“徐大人是怕三大宗暗中串聯？”
　　徐恩知撫髯笑道：“三大宗倒是不會，即使南監察司成立，也管不到三大宗頭上，就怕壹些居心叵測的宗門……”
　　“各路神仙要鬥壹鬥了。”法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