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陛下之怒，只向宮中婦孺？

　　“人王體上更高的體質？”
　　“這世間也不是沒有……”
　　灰袍老僧腦海陷入了回憶，“我在翻閱仙宮典籍的時候，曾偶然看到過壹本名為《出雲仙人見聞錄》的書，裏面提到了另壹部州，名叫中土神州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有仙朝存在，不同於東凰州的凡俗小國……”
　　“仙朝皇帝們的體質，應比人王體更尊貴。”
　　“或為人皇……”
　　他猜測道。
　　人王體已經算是修仙的上等體質之壹，鳳溪國太祖宋刀擁有此體質，鑄就無暇仙基，又入了皇都峰成為第二真傳，在飛羽仙宮中地位顯赫。
　　而人王體的更高壹層體質，就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人能觸及到的。
　　他比徐行知道更多世間大密。
　　可在飛羽仙宮中，他只是壹個不得誌的內門小角色。
　　“宋刀凝壹品道丹尚需鳳溪國的龍脈相助……”
　　“可若是真正的天子、人皇，恐怕僅靠自身的龍運就足夠了。”
　　徐行暗忖。
　　淺水養不出真龍。
　　鳳溪國只是鳳溪江的壹個畔國，養出的人道真龍只能是人王體。
　　“按理說，有宋家的修仙勢力在，鳳溪國應該風調雨順……”
　　“何以關西道大旱數年，其余各道亦有災情……”
　　談完了關於人王體的話題，徐行將話題引到鳳溪國太祖身上。
　　借第三次命運推演，他已知道為何崇明帝當政年間，天災不斷。
　　不外乎是因為宋刀此刻到了凝丹最關鍵的時候，抽調了鳳溪國太多的龍脈氣運……
　　以至於國朝氣運缺失，禍及百姓。
　　“刑天王心細如發。”
　　灰袍老僧贊了徐行壹句，“宋家老祖宋刀此刻已經閉關四十載之久，據外界傳言，他到了凝道丹之際，此次閉關，就是為了凝聚壹品龍虎道丹。”
　　說到這，他又給徐行科普了壹些關於修仙的境界。
　　仙基之上為玉液還丹，其後則為道丹之境。
　　丹成九轉，步入元嬰、法相……
　　“宋刀為壹己之私，抽取龍脈，所以才釀成鳳溪國天災。”
　　“刑天王之前對崇明帝說的那句話不錯。”
　　“天下賊盜，皇室第壹。”
　　灰袍老僧開始解釋自己為何不惜得罪宋刀這個皇都峰真傳，也要從龍的原因，“壹者，天王有明王體，明王體命中有羅漢果，本身就有機緣鑄就無暇仙基，若得龍運相助，凝為人王體，資質遠超宋刀……”
　　“二者，靈隱峰需要壹個入皇都峰為真傳的弟子。”
　　“三者，仙宮戒律，仙人不可擾人間法度，更不能擅自斬殺擁有人王之相的人道真龍……”
　　三個原因，皆有理有據，足以讓徐行打消對他的顧慮。
　　畢竟……
　　有壹個即將凝壹品道丹的宋家老祖在，
　　誰敢輕易下場從龍？
　　這其中，必然有極大的利益糾葛，才能讓懸濟寺和他下如此大的賭註。
　　“徐行若入仙門修行，願先入靈隱峰。”
　　徐行明白，這時該到他對灰袍老僧的許諾了。
　　飛羽仙宮中的內門各峰，地位不壹，而皇都峰則是排名前三的存在。若入皇都峰成為真傳，日後前景不可限量。
　　“善！”
　　灰袍老僧面露笑容。
　　……
　　神京。
　　禁內皇宮。
　　“陛下……”
　　“現在徐逆只是占據了關西道、洛南道，大勢還在我朝，只要陛下南狩江南，棄北境貧瘠之地，重整朝綱……”
　　“未嘗不能與徐逆有壹戰之力。”
　　宣華宮內，宮娥和太監紛紛出逃，偌大的宮中，只剩下韓貴妃和崇明帝、李恩露三人。而崇明帝此刻手持寶劍，已經殺死了壹眾嬪妃，下壹個就是韓貴妃自己。所以，韓貴妃只能無奈跪地獻出壹條計策，以圖能保住自己小命。
　　眼見韓貴妃泣聲不停，崇明帝亦心生壹絲不忍，他嘆道：“神京壹破，爾等妃嬪皆會被人淩辱，何不與朕壹同赴死。”
　　“身死事小，失節事大！”
　　他將劍橫在了韓貴妃皙白的脖頸上。
　　劍鋒銳利。
　　壹絲絲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脊滴落在地面……
　　“陛下可曾送走了太子、永王兩個皇子？”
　　韓貴妃給自己爭取時間，發問道。
　　她知道，自己此刻再向崇明帝求饒，恐怕得來的不會是憐憫，而是壹劍吻喉，來確保她這個寵妃不會失節，從而丟了他崇明帝的臉面。
　　故此，她先問起了崇明帝的後事安排。
　　崇明帝膝下有五子，唯有太子和永王這兩個皇子年歲能獨當壹面，到了十三四歲，其余三子年歲太幼，還是沒斷奶的娃娃。
　　唯有送走太子、永王，朝廷正統才不至於失去。
　　“太子、永王等諸子已被朕派人賜死。”
　　“朕豈能讓他們去討好徐逆……做卑賤之事。”
　　崇明帝聲音多了壹絲不耐煩。
　　他也不全然是蠢笨之徒。
　　太子和永王被他分別托付給了親信大臣，藏匿在皇宮之外，只待徐逆破城混亂之際，再壹同逃亡江南，恢復宋家社稷。
　　只不過這等秘事，他不會告訴韓貴妃。
　　說了，豈不是顯得他這個人性格太過薄涼。
　　“爹……”
　　“妳為什麽要讓女兒爭寵！”
　　韓貴妃聽此，便知道崇明帝不會放過她。
　　她臉上帶著壹絲淒涼之色，目光看向南面，話語悲涼。
　　皇宮坐北朝南，南面，即韓府。
　　假使韓遂沒讓她去爭寵，或許她今日就不會慘死在崇明帝這個枕邊人的劍下。而是做壹個不受寵的妃子，安安分分的活下去。
　　刺啦——
　　美人頭顱滾落在地面上。
　　鐺鐺！
　　尚方寶劍跌落在地。
　　崇明帝跌跌撞撞的向後倒退幾步，癱倒在壹個椅子上，他輕喘了幾口氣後，又從地面撿起寶劍，帶著李恩露前往下壹妃嬪的宮殿。
　　“妾身曾聞……”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何以陛下之怒，只向宮中婦孺？天子之劍，上不能匡扶社稷，斬朝中奸黨，下不能鋤滅四海反賊……”
　　“只可斬女人頭顱？”
　　殺了十數妃嬪、公主後，崇明帝來到了壹個妃嬪宮殿，剛入門，便聽到了妃子這壹絲毫不留情面的質問。
　　話音落下。
　　周遭寂靜無聲。
　　崇明帝先是惱兇成怒，這壹句話徹底將他的短給揭起來了。不過他看了壹眼染成血衣的龍袍後，搖了搖頭，怒氣漸漸消弭。
　　“此宮之妃嬪為何人？”
　　他看向掌印太監李恩露。
　　宮內妃嬪太多，三千妃嬪雖只是壹個虛指，但也不差多少。他的後宮，少說也有近百名妃嬪。
　　“皇爺……”
　　“這位是禮部尚書之女，夏妃。”
　　掌印太監李恩露恭敬回道。
　　“夏妃？”
　　崇明帝恍惚了壹下。
　　“皇爺，還……進去嗎？”
　　李恩露看著久立不言的崇明帝，小聲問道。
　　固然他和徐行有所勾結，可他對皇帝的忠心卻也不是假的。事已至此，他反倒少了壹份茍命的打算，願意陪在崇明帝身邊。
　　總不能臨死之前，沒有陪崇明帝壹起殉國的人吧。
　　“她說的不錯……”
　　“天子之劍確實不能斬女人頭顱。”
　　崇明帝眼眸閃過壹道寒光，“妃子有妃子的死法。傳朕旨令，賜她白綾，朕要親眼看她自縊而死。”
　　以夏妃的聰穎，定會取悅今後入住皇宮的徐行……
　　壹想到其在徐行這個反賊的懷中千依百順……
　　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