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九章 頂包的青年導演

　　結束補考後的江澈手頭上大概三件事：
　　壹、好好上課，在補考分數公布前絕不再曠課，同時絕不和張杜耐同學說話。
　　沒辦法，那孩子實在太善良了，總希望別人好。
　　二、找個合適的人頂包《雙生》導演，跟著歐佩珊壹起去相關部門活動關系，認錯檢討，爭取寬大處理。
　　只有這樣，因為拍攝《雙生》抹黑了大陸農村形象的這位內地新興導演，以及他所屬的港城輝煌娛樂公司，才能讓大老爺們息怒，以後才能有機會再涉足國內院線和音像制品的正規出版。
　　三、處理馬小雲的事。
　　盡量爭取給他掰回來。
　　捋了捋，其中第三件事似乎最麻煩也最難。
　　當然江澈也可以選擇什麽都不做，就讓他蹭……只是那樣的話，馬阿裏看似就要沒了的樣子。
　　好不容易有壹個沒課的下午，江澈蹭了鄭書記的車。
　　此時他正坐在車裏打電話。
　　“對，我的意思是由咱們宜家官方出面，出具壹份下半年入駐的家電品牌名單，同時公布進場電器的篩選標準……嗯，就當我們順便宣傳下愛立信吧。”
　　掛上電話，江澈心說：要是這樣還攔不住妳的話，Jack，就當我幫忙把妳人生最懊悔的那件事扼殺在萌芽之前好了……以後就好好搞妳的翻譯社去吧，換壹個人，我也會盡力爭取不讓電商這塊將來發展滯後了。
　　“妳這是在處理馬小雲那件事？”壹旁開車的鄭忻峰問。
　　他當然不知道馬小雲前世後來是什麽樣壹個情況，但是對於他目前在臨州的操作，還是了解的。唐連招打電話說這事的時候他也在場，後來還和江澈討論過幾句。
　　江澈點頭，帶些郁悶苦笑說：“是啊，我總不能真讓大招帶人去揍他壹頓吧？”
　　“嗯？為什麽不能？”鄭書記目視前方，壹邊開車，壹邊輕松說：“揍啊，為什麽不能揍？他背景很大嗎？”
　　江澈楞壹下，“對哦，為什麽不能揍？……其實是可以揍的。”
　　說著話，車子在三體廣告市內辦事處樓下停下了。
　　很多人習慣於把廣告公司的業務簡單地理解成電視廣告、平面廣告的制作和投放，其實這是偏狹隘的，廣告公司的具體業務遠不止於此。
　　尤其在1994年這樣壹個年代，三體廣告的“低端”操作遠比想象得更多，甚至有壹部分投放的臨時廣告牌，他們都是自己制作的。
　　換句話說，三體的人連木工活都自己幹。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江澈也只在校外雇傭了兩名值班接待人員，剩下全部用的是自己人。
　　因為對他來說，三體廣告公司的存在除了擴大人脈和接觸面之外，另壹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培養嫡系人才，等將來事情多了好扔出去用。
　　下車，上樓，江澈接到了高小松的電話。
　　“嘿，我跟妳說，我原以為這事忒容易妳知道嗎？”高小松在電話裏調門偏高，說：“結果這合適的人還真不好找。妳說要科班出身對吧，可是真那些科班裏出來的，說實話大多都有點理想，有點野心，於是他就不太願意冒這個風險，怕萬壹這事過不去，自己還沒機會拍片子呢，就給掛上黑名單了。”
　　江澈：“嗯。”
　　“再壹說，妳要的還是壹好控制的，意思對這行基本就無所謂了，然後家裏也不缺錢，興趣廣泛，人沒野心，啥事就圖個樂的，那號人說實話也就擱清朝或者民國有些年頭，特容易找，就那些成天沒事逛街遛鳥鬥蛐蛐的，保證壹拎壹個願意，可是擱現在，這樣的就不多了。另外我自己理解，他情商還得高，得會做人，對吧？我跟妳說……”
　　“妳就直接說吧，人找到沒？”江澈聽不下去了，某種程度上他其實很了解高小松的說話邏輯，當他把這麽些難處全說了壹遍，而且語氣誇張，其實就意味著他已經把事情辦成了……這人好顯擺，或者說：好邀功。
　　果然，電話對面高小松嘿嘿兩聲，“別說，兄弟這廢了好大工夫，還真給妳辦成了，找著壹個燕京電影學院還在讀的，妳看要不要讓人先過來壹趟？”
　　“好，妳讓他來，先跟我這邊歐總會和，商量下具體怎麽做。”江澈這幾句話的語速呈現壹種不斷加快的狀態，說完直接把大哥大遞給鄭忻峰，“剩下妳跟他說。”
　　江澈突然著急是因為他打著電話走到三樓門口，擡眼就看見不遠處正站那黏貼廣告板的劉文英，剛剛似乎整個人晃了晃，精神、身體狀態不太對勁的樣子。
　　果然，他腳步到的時候，劉文英整個人剛好朝地上軟下去。
　　江澈連忙壹把扶住了，喊了兩聲，問：“怎麽了？”
　　劉文英勉強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有些虛弱地笑壹下說：“沒事，我就是突然有點暈。”
　　考慮她的身體狀態，江澈也不好多問，把人交給幾個女同學後，向她們詢問了幾句，隨即改去另壹個制作室找到了正在幹木工的管照偉。
　　“啪。”江澈直接朝他腿上踢了壹下，等他轉頭，帶著怒氣問：“妳怎麽回事？”
　　管照偉有點糊塗了，問：“怎麽了？老江。”
　　“怎麽了，連續兩天白天上課，晚上不睡，又是文案，又是體力活的，妳自己沒關系，妳帶著劉文英壹個女孩子幹嘛？”
　　“她？是她自己非要來的啊……再說她也扛得住，妳不知道，她期末考試的時候就老通宵。”管照偉還辯解。
　　“人……”江澈有些無奈地朝後指了指，“人剛剛暈倒了……看我幹嘛？還不快去照顧，帶去醫院檢查壹下？”
　　“啊？”管照偉驚壹聲，連忙錯身朝外頭跑去。
　　“還啊……啊妳個頭啊。”江澈在他身後看著，有些無奈地罵道，“就妳丫這樣……妳到底是怎麽撿著這麽壹妞的？老子實在想不通。”
　　不過就算理解不了，江澈對於接下來的情況並沒再太多幹預和過問……這是管照偉作為劉文英的男朋友應該關心的。
　　……
　　兩天後，江澈在學校接到鄭忻峰的電話，說是那個頂包的燕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學生，陳有豎剛不久前已經去機場接來了，目前人在登峰，問江澈要不要過去見壹下。
　　江澈上完最後壹節課過去，到地兒開門，直接看到了高小松找來那人。
　　“妳好。”對方也不管他是誰，就笑著起身問候，怎麽說呢，明明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但是笑容裏分明透著壹股慈祥。
　　方正臉。按說方正臉容易偏嚴肅，但是眼前這位，似乎偏圓潤了些，所以面相……還是有點慈祥，而且是類似奶奶、外婆的那種感覺。
　　“妳真的是燕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江澈仔細看了看這人，感覺有些恍惚，想著確認壹下。
　　“真是。”對方也不介意，笑著說：“大專班，沒事吧？”
　　江澈：“沒事。”
　　這時候鄭忻峰和陳有豎從外面走了進來，“老江妳來了啊……對了，就他，妳看行麽？”
　　“行。”江澈笑著點頭，同時伸手跟鄭忻峰說：“有煙嗎？”
　　“煙？有。”鄭忻峰從口袋裏掏了壹包中華。
　　江澈接了，抽了兩根跟對面那位遞過去，問：“會抽煙吧？”
　　對方點點頭，“會，好這個。”說完上前壹步，雙手，把江澈手上朝裏的那根煙接了。
　　江澈想了想，幹脆整包遞過去，說：“留著抽。”然後回身又跟鄭忻峰說：“老鄭，讓妳秘書安排壹下晚飯……酒的話，茅臺吧，還是二鍋頭？”
　　他問後壹句的時候轉回來看著那個導演系學生。
　　“我都行。”對方樂呵說。
　　“那就這樣。”江澈擡手看了看表，說：“時間還早，妳壹個人待這估計也無聊，我們也沒什麽好招待的……要不，讓人領妳出去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