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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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壹章 天生壹對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8

  黑色的車隊被星星點點,亮徹官道的火把團團包圍,然而車隊太長,縱使達州城官衙已經傾城而出,京都來的十三衙門高手在三位內廷公公的帶領下,也只能截斷了半隊車隊,而沒有辦法將整個車隊包圍起來,不過這些官員的眼睛壹直盯著朝廷欽犯,倒不擔心這個攜妻帶子的血人能夠從眾人眼前消失。
  然而也沒有人敢就這樣沖上前去,把高達抓住,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壹絲異樣,那個抱著朝廷欽犯的人,明顯不是普通老百姓,身上穿著的官服讓眾人有些眼熟。
  最關鍵的還是這列長長的黑色車隊。雖然馬車的樣式看上去都很普通,但是連綿三十幾輛馬車的車隊,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看到的景致,再愚蠢的人,也能猜到車隊裏肯定有些大人物。
  刑部十三衙門的官員們暗啐壹口,暗道晦氣,怎麽也沒有想到,在偏僻的達州城外,自己壹行人剛剛運氣好到極點,終於逮住了朝廷暗中查緝很長時間的朝廷欽犯,居然也撞到了這樣壹列古怪的車隊。
  刑部的官員們並不驚慌,雖然他們暫時還不清楚這列車隊的身份,然而他們是奉門下中書命令行事,也算得上是半個皇差,普天之下誰敢阻攔?就算這列黑色車隊裏是朝中的王公貴族,可是對方也不可能對朝廷捉拿欽犯的行動說三道四。
  三名內廷的公公從火把圍繞的人群裏走了出來,為首的那名老太監瞇著眼睛,看著這列古怪的車隊,看著渾身是血的朝廷欽犯,正躺在馬車前的平地上,幾個穿著黑色官服的人似乎正在替他治療,而那位滿臉慘白的啞娘子正抱著孩子,無比緊張地看著欽犯。
  這位內廷高手的眼睛瞇了起來,鼻翼微微抽動,感到了壹絲意外與不安,因為他很輕松地便認出了車隊裏穿著黑色官服的人,究竟是哪壹方的實力。
  壹番交戰之下,高達雖然奮勇地沖到了官道,而且重傷了兩名內廷高手,可是他自己也到了強弩之末,顯然是他要護著背後的娘子和懷中的孩兒,身上多了很多道本不應該出現的傷口。
  這名主持緝拿之事的內廷高手,體內也是氣血翻騰,壹時間不能平伏。他看著眼前的車隊,微微皺眉。內廷行事自然不會太過狂妄,他只是有些害怕。
  身為內廷高手,身負皇命,就算這列車隊真的是監察院的隊伍,他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問題在於,他不知道這列車隊在監察院中的品級,尤其關鍵的是,今日朝廷緝拿的欽犯是虎衛高達,而此人當年是小範大人的親信護衛,如果讓監察院的人發現了這點,如果小範大人在這列車隊裏……
  這名太監深深地吸了壹口氣,在火把的照耀下,緩緩地走上前去,對著官道上那輛純黑色的馬車沙聲說道:“內廷何七幹奉旨捉拿欽犯。”
  他沒有先去問這個車隊的身份,而是搶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如此壹來,如果黑色車隊真有些什麽異動,內廷方面也是搶先站住了腳步。
  刑部十三衙門的高手們也漸漸瞧出了不對,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自信,而是警惕地散布在了馬車的四周。而達州城官衙的軍士們卻是大惑不解,這些京都來的爺們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就算面對著那頭兇虎壹般的朝廷欽犯,也沒有人會退後半步,怎麽面對著這個黑色的車隊,卻顯得如此的謹慎?
  “欽犯啊?”正蹲在高達身旁替他看顧傷勢的那名監察院官員忽然眉頭皺起來,聽著內廷太監的這句話,眼中忽然閃過壹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望著昏迷的高達,低聲自言自語說道:“原來妳當年也溜了。”
  內廷太監沒有得到回音,卻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監察院行事向來隱秘,然而壹旦與朝堂中的幾大樞衙對上後,卻是異常囂張蠻橫。雖然內廷在名義上有監督監察院的功能,然而在陳萍萍和範閑,這前後兩任院長的刻意縱容下,監察院並不怎麽害怕內廷。
  “不知車隊裏是院中哪位大人,可有要事?”那名內廷太監眼簾微垂,冷漠開口說道:“煩請大人將這名欽犯交由內廷處理。”
  足足三十幾輛的馬車,不知道攜帶了多少官員密探或是重要物事,能有資格讓監察院撥出三十幾輛特制怪車的行動,如果不是保護院中特別重要的人物,便是在負責壹項極其重要的任務,這名太監雖是內廷高手,卻也不願意影響到監察院的院務,尤其是他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運氣差到極點,就在達州城的城外遇見了小範大人。
  壹直蹲在高達身旁的那名監察院官員緩緩站起身來,迎著刺眼的火把光芒,瞇著眼望著這名內廷高手,沈默半晌後,忽然開口說道:“本官乃監察院二處副主辦。煩請大人出示旨意。”
  那名內廷太監額頭的太陽穴忽然火辣辣地跳動了壹下,他沒有想到自己壹行人亮明身份,這名監察院官員居然還要看自己隨身攜帶的旨意。
  監察院不怕內廷,內廷自然更不會怕監察院,他們怕的只是監察院前後兩任院長,因為這兩任院長在皇帝陛下面前的份量,比整個內廷加起來都要重壹些,所以在平日的往來裏,內廷對監察院客氣,而監察院也並不願意得罪內廷。
  像今天這種局面,這名監察院官員居然說出這樣壹句話來,顯得無比強橫,不由讓內廷太監的心尖顫抖了起來,這和監察院平日的作風大相徑庭,難道車隊裏真的……
  “小公爺可在車隊之中,請容老奴上前請安。”這名內廷太監將牙壹咬,監察院固然強大,他卻不怎麽害怕,只是怕小範大人真的在車隊裏,不然這名官員為何如此冷漠固執。
  “院長正在東夷城辦事。”那名監察院官員皺著眉頭看了他壹眼,似乎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快就開始了試探,冷漠開口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替朝廷辦事,我要看妳手章,有什麽問題?”
  聽到範閑並不在車隊之中,這名內廷太監的心壹下子平靜了起來。監察院雖然恐怖,但畢竟是陛下的特務機構,他們總沒有膽子阻止內廷做事。
  “內廷辦事,什麽時候需要向監察院報備?”這名內廷太監的臉漸漸沈了下來,沙聲說道:“來人啊,將這名朝廷欽犯押下!”
  發完這聲命令,他的雙眼便移到了這名二處副主辦的臉上,目光猶若有如實質壹般,意圖震懾住對方。此時內廷帶著十三衙門辦事,如果監察院非要強插壹杠子,那和造反有什麽區別?
  這壹年多的時間,他被陛下遣往賀大學士屬下,在慶國的山野間追緝高達不休,壹直沒有回過京都,所以關於監察院方面的情報,知道的並不多,他只是知道小範大人確實壹直忙於東夷城歸順壹事,卻不知道這列黑色車隊裏可能會帶著誰。
  幾名刑部十三衙門的高手互視壹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警惕與不安。此時的他們,自然知道車隊裏全部都是監察院的官員,對於監察院,朝廷六部三寺的官員們,都有壹種先天的恐懼與抵觸情緒,如果放在平時,這些刑部官員無論如何,也不敢正面硬抗監察院,只是今天他們乃是替朝廷辦事,而且無數雙眼睛看著,那名浴血的欽犯正躺在監察院官員的中間,他們的底氣比往日要足許多。
  刑部官員們緩慢而穩定地移動著腳步,向著馬車旁邊靠了過去。車旁那幾名監察院官員沒有什麽動作,似乎是他們也覺得為了壹個朝廷欽犯而和整個內廷以及刑部翻臉不值得。
  圍在四周的人們同時松了壹口氣,眼看著幾名刑部官員已經走到了虎衛高達的身邊,取出了枷鎖,正準備上枷的時候,那名壹直沈思不語,皺眉不止的監察院官員忽然開口說道:“還是不對。妳說是朝廷欽犯就是朝廷欽犯?妳是內廷的太監,又不是大理寺的正卿。”
  緊接著,他揮了揮手。
  嗤嗤數道寒光起,圍在高達身旁的監察院官員依然負手於壹旁,沒有絲毫動作,而自馬車周邊的黑暗裏,卻如疾風壹般,掠過來了幾名劍手,於電光石火間拔劍,橫放在了那幾名刑部官員的脖頸上。
  刑部官員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他們壹直小心翼翼,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火把照耀下的官道四周,那些看似遙遠的黑暗裏,居然還隱藏著如此厲害的高手,自己這些人竟是壹招未發,便被對方制住!
  那名內廷高手緩緩擡頭,眼睛瞇了起來,眼瞳微微縮小,看著身前的動靜,看著那些渾身籠罩在黑衣裏的劍手,也不禁感到了壹絲寒意。監察院六處的殺手,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他絲毫不懼,望著二處的副主辦冷漠開口說道:“看來這位大人也知曉了這名欽犯的身份,知道他當年是範院長的親信……”
  何謂誅心,這便是誅心了。此時場間數百人都聽著這句話,誰也沒有辦法將所有人都殺死滅口,只要監察院今天阻止內廷捉拿這名欽犯,那麽加諸在範閑身上的流言,自然會傳到京都去。
  監察院官員微微低頭,沈思片刻後說道:“死老太監,我不管妳說什麽,只是妳說妳奉旨辦事,我就要看妳的手章,就算沒有手章,刑部的海捕文書,妳總得拿來給我看壹眼,不然我說妳是為禍鄉裏的山賊,妳又能有什麽說辭?”
  說完這句話,這名官員的唇角泛起了壹絲冷笑,顯得無比冰冷與自信。
  站在眾人之後的達州知州依品級來講,乃是最高級的官員,然而他知曉這件事情大有蹊蹺,而且事涉監察院、門下中書、內廷與刑部,自己區區壹個小州知州,哪裏敢置身事中,只是聽著那句山賊,知州也不禁苦笑了起來,監察院的人果然無恥狠辣,當著這麽多朝廷官員的面,居然也敢硬指內廷公公為山賊。
  緝拿高達以及王啟年,本來就是賀宗緯暗中進行的壹件密事,他想把這件事情隱藏到最後,才能讓陛下和範閑之間的矛盾壹旦爆發而沒有還轉之機,所以他自然沒有提前稟報陛下,當然不可能有什麽陛下親筆的手章,而他更不敢讓範閑屬下的強大勢力知曉自己的算盤,所以壹應行事都在暗中進行,連刑部的海捕文書也沒有。
  如果抓住高達或是王啟年,事後再補齊這些手續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那名監察院官員果然眼毒,壹下便瞧出了其中的問題,壹句話便將內廷及刑部的特別司官員們逼到了山腳下。
  內廷太監沈默片刻,他沒有辦法拿出陛下的旨意或是刑部的海捕文書,但是他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高達這名朝廷欽犯從自己的眼前溜走。
  “咱家的身份自然有刑部諸位大人作證,刑部諸位大人都有令牌在身。”這名內廷太監冷漠地將事情轉向了另壹個方面,“此時我們要拿人,監察院若想阻止,不妨將我們全殺了。”
  此言壹出,整個官道都安靜了起來,壹股肅殺而冷峻的氣氛開始在眾人間彌漫。看似緊張,其實內廷太監卻是心頭安穩,想必此時監察院車隊裏的官員們,已經用最短的時間,知曉了虎衛高達的身份,他們當然知曉高達與他們院長的關系,不論他們是不是查知了朝廷想借此事做些什麽文章,但他們肯定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讓內廷的人捉到高達。
  問題在於,內廷和刑部必須搶在監察院將情報通傳範閑之前,將高達捕回京都,所以他們必須來硬的,因為這名內廷太監相信,監察院再強硬,也不敢在這慶國的山野裏,殺死這裏所有的人。
  這名太監相信這三十幾輛車的監察院車隊,肯定有殺死自己所有人的實力,但他更相信,監察院如果不想造反,自然不可能施出這樣的狠手。
  所以他很冷漠而緩慢地向著高達走了過去。
  那名監察院官員側著身子,用余光冷冷地看著他,似乎還在心裏盤算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面。如果換成別的時節,這名官員此時早已想出了無數陰酸的主意,把內廷和刑部的人憋得去吃屎,然而今夜陡遇高達,忽聞朝廷正在捉拿欽犯,尤其是察覺此事暗中隱藏的風險,有可能會將提司大人牽扯進來,這名官員的心情激蕩,竟是壹時沒有拿出決然的主意。
  馬車上沒有人下來,所有監察院的官員密探,包括隱藏在黑暗裏的六處劍手們,都等待著他的發話。
  而他壹直沒有發話,直到內廷太監走到了高達的身邊。
  ……
  ……
  便在此時,壹陣嘈亂聲忽然打破了達州城外的寧靜與肅殺,壹陣女子嬉笑與吵鬧的聲音,忽然響徹夜空。就像是話本小說中所講述的狐仙故事壹樣,靜靜長夜,忽然變成了踏青之樂園。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心情緊張了起來,這大半夜的,哪裏會忽然多出了這麽多女子?
  緊接著,這些人的眼睛都直了起來,他們從來沒有想像過,有壹天,不,是有壹夜,自己竟然會同時間看到這麽多的美人兒!
  無數各色裙裾,貌美如風,體態風流,妝花各異的美麗女兒,嘰嘰喳喳地從車隊的後方往這方肅殺的場內湧了過來,她們似乎並不知道前方正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之中,依然在熱鬧地說著旅途上的煩悶,誰家的胭脂染了灰。
  回老家的路好像蠻遠的,坐了這麽久的車,有些內急了,想去草叢裏蹲蹲,可是這些院裏的蠻男子們怎麽沒壹個像小範大人那樣知情識趣,也不說停停車,好不容易這車隊停了下來,卻沒個人來扶壹下自己的小手,這車……挺高手。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壹幕,都覺得自己陷入了壹種不真實的環境之中,尤其是那些最前方的刑部官員,看著這幕鶯鶯翠翠,像是看見了鬼壹樣。
  本來滿臉平靜走到高達身旁的那名內廷老太監,忽然間眼簾猛跳了起來,霍然起身,看著這些美麗的女子,忽然想到京都眾人皆知的那個園子。
  然後他看見壹輛純黑色的輪椅被人從純黑色的馬車上抱了下來。
  輪椅上坐著壹位老跛子,老跛子的膝上蓋著羊毛毯子。老跛子看著這名太監頭子,用沙啞微尖的聲音和聲說道:“怎麽停了這麽久?看來不當這個勞什子院長,說話就是沒那小子管用了。”
  內廷高手像看著鬼壹樣地看著陳萍萍,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位老大人怎麽會忽然出現在了達州的城外,他的膝蓋下意識地顫抖起來,整個身心都被壹種恐懼所占據。
  他知道自己犯了壹個最大的錯誤,他只是想到小範大人不在車隊之中,那整個監察院便沒有人敢正面挑戰內廷所代表的權威,然而他沒有想到,小範大人不在,老院長卻……在車隊裏。
  噗的壹聲,他跪了下來,深深地低著頭,恭謹無比說道:“老奴見過院長大人。”
  瞠目結舌的所有官員衙役軍士們,馬上猜到了這位老跛子的身份。慶國數十年來的陰威,壓得他們不敢有任何動作,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包括那位達州知州在內,沒有壹個例外。
  官道兩側,密密麻麻跪了壹地的官員,向著馬車旁的那位老跛子。陳萍萍環顧四周,面色平靜,忽然握拳輕輕咳了兩聲,眼中閃過壹絲莫名的情緒,喃喃自言自語道:“葉子說的對,巧巧的媽媽,果然生了巧巧。”
  ※※※
  四日前的京都皇宮。整座莊嚴的宮殿都被籠罩在夏末秋初的淡漫陽光之中,壹片清明,壹片安寧。慶國正處於大喜的日子裏,上至陛下,下至販夫走卒,身體從內而外都散發著壹股清新迷人的向上氣息。往日森涼的皇宮,似乎也已經變了味道,那些在太極殿上緩緩移動的光斑,都顯得那樣調皮。
  唯壹味道沒有變的地方是禦書房,此間冬日生暖爐,夏日貯冰盆,四季如春,缺乏變化,令人生厭。禦書房的主人,慶國偉大的皇帝陛下正是這樣壹位數十年如壹,絲毫不變的可怕人物。
  “刑部的人應該到了達州,找時間把這件事情處理了。”皇帝陛下冷漠地放下茶杯。此時大皇子已經抵達東夷城,開始處理小梁國的叛亂,密奏剛剛由範閑那方發回京都,皇帝只是略看了兩眼,便不再去管,自己那兩個兒子,處理東夷城的小事,應該沒有什麽難度。
  “賀大學士下了大氣力。”姚太監眼觀鼻,鼻觀心,很平常地說了壹句話。
  話雖平常,實際卻不尋常。雖然賀宗緯壹直想與宮中的太監頭子們搞好關系,而且在其間投註了大量熱情與金錢,然而不知為何,整個宮裏的太監宮女們,對於範閑的尊敬喜愛乃自內心中起,根本沒有過轉移。
  姚太監這句話無疑是暗中刺了賀大學士壹劍,然而慶帝並未動容,只是微微笑了壹聲,說道:“賀宗緯也是怕死。不過那個叫高達的人已經多活了這麽久,朕也算是給足了安之面子,雖然……他似乎並不知道那個叛賊還活著。”
  姚太監忽然顫著聲音說道:“老院長三日後便會路過達州,請陛下聖斷。”
  “容朕再想想。”慶帝的眼眸裏忽然閃過壹絲疲憊與惘然,緩緩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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