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二章 小小的願望（4）

　　虛空，極遠處。
　　鎬京大陸，被盧仚搬遷星辰，而整出的那壹大片‘真空’區域邊緣，壹顆貧瘠僻靜的小小星辰。
　　星球不大，直徑兩萬多裏，能有數億平民聚居。因為地脈不豐，土地並不豐沃，是以沒有什麽出產，那些大家族、大勢力的目光，從未投放在這顆小星球上。小小的星辰上，數億子民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相互攻殺，整日裏勾心鬥角，演繹著‘戰國亂世’的壹幕幕大戲。
　　壹場鏖戰，正在兩個實力相近的王國邊境線上爆發，雙方各自出動了百萬大軍，在綿延百裏的戰線上打得血肉橫飛。
　　戰場邊緣，壹座小山之巔，三葬和尚靜靜的站在懸崖邊，俯瞰著血腥壹片的戰場。他臉上似笑非笑，雙手合十，壹串人頭頂骨打磨成的白骨佛珠，正好似活物壹樣，在他指縫間滑動，偶爾佛珠相互撞擊，就發出淒厲的慘嗥聲，被佛法禁錮在佛珠中的神魂兒，被佛炎灼燒得痛不欲生，就沖著三葬和尚瘋狂的咒罵問候。
　　這壹串壹百零八顆白骨佛珠，是這些日子，三葬和尚隨意遊走，擊殺了天庭派駐四方，駐守壹百零八處天域的大天君，將其全身精氣神，所有修為和神魂，全部逼迫壓縮進了頭頂壹寸見方的頂骨中，親手取下後，壹點點打磨制成。
　　壹百零八個天庭的大天君，自身頂骨化為囚牢，在這佛珠中日夜受佛法熬煉之苦。他們瘋狂咒罵，歇斯底裏的詛咒，卻無傷三葬和尚分毫，反而讓他越發的心懷寬慰。
　　“善哉，善哉，眾生皆苦。爾等往日裏高高在上，好似神靈，高踞雲端，俯瞰蕓蕓眾生，可能體悟到，這紅塵中，億萬生靈的沈淪之苦？”三葬和尚聆聽著這些大天君的咆哮咒罵，看著戰場上那百萬大軍的血腥廝殺，重重的嘆了壹口氣：“爾等，何時才能解脫呢？”
　　白尊站在三葬和尚身後，此刻的她，分明是壹位眉目如畫、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她披散著瀑布壹樣油光水亮的長發，身上穿著壹裘極其華美的血色嫁衣，身邊懸浮著幾盞紅燈籠、金香爐、數十色精美絕倫的婚嫁首飾等物。
　　聽得三葬和尚這般說道，白尊‘咯咯’壹笑：“是啊，死了，就不苦了。死了，就解脫了！”
　　笑了幾聲，白尊猛地仰起頭來，壹聲尖嘯橫掃虛空。
　　下方戰場上，交戰雙方的百萬大軍，數十萬的後勤輜重輔兵，乃至數以百萬計的牛、驢、騾子等大型牲口，頭顱齊齊爆開，鮮血噴得漫天都是。
　　血水紛紛化為血霧，隨後凝煉成壹縷縷極細的血色靈光，跨空而來，被白尊壹口吞下。白尊的氣息就增強了微不足道的壹丁點兒，隨後，這壹絲絲的增強，就好像在壹片火油凝成的大海上丟了壹個小火苗，白尊的氣機‘嗡’的壹下開始突飛猛進，開始瘋狂飆升。
　　三葬和尚愕然回頭，看向了白尊：“何解？”
　　白尊眸子裏血光閃爍，她出神的看向了鎬京大陸的方向：“盧仚、胤垣這些小家夥組建的神胤，在死人，在大量的死人，速度很快，而且，死人的修為很高……呵呵！”
　　神胤大陸，鎬京城中。
　　為了胤垣的大婚，整個城池到處張燈結彩，到處都懸掛著紅色的錦緞，更有好些豪門大戶人家，在門前燃起了各色的香爐、香鼎，各種香煙繚繞，更有紅燭對對，映照各方。
　　沒人察覺。
　　包括盧仚在內，都沒能從那些燈籠、錦緞、香爐、香鼎、紅燭、紅毯等物中，找出那些許藏匿其中的‘非天’！
　　實在是，偌大的鎬京城，城民數以億計，各色紅妝禮器，數量何止十億？非天的能力詭秘莫測，她們藏匿在壹盞盞紅燈籠中，藏匿在壹條條紅色錦緞中，藏匿在壹支支搖曳的紅燭中。
　　除非這些非天爆發氣息，作出什麽詭異的事情來，否則誰能沒事做，逐個逐個的，挨家逐戶的，檢點這些香爐、香燭、燈籠、香鼎之類的玩意？更不要說，今天還有這麽多大姑娘、小媳婦也是身著紅妝，身上也帶著象征吉祥之意的紅色羅帕！
　　大量非天收斂氣息，藏匿在今日的鎬京城中。
　　那無數異變的城民激蕩法力氣血，悍然沖擊皇城的城防大陣，將自身在城防禁制上撞成粉碎。他們死了，他們死得很快，很幹脆……他們的精血，他們的神魂碎片，他們的壹切，都化為血霧，彌散整個城池，更化為血雨，紛紛揚揚落下，將大街小巷、宮殿樓閣悉數染成了血色。
　　太初大帝這般做，是想要給胤垣，給盧仚，給他們身邊的人，增加壹點心理壓力，或者，也有太初大帝‘惡意報復’的心態在裏面。
　　但是太初大帝這般做，盧仚、胤垣是否被震懾到了還不可知，白尊已經從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這些被太初大帝的血液細胞侵入身體，被強行異化為太初大帝的‘詭異分身’，更在修為上得到極大提升後，悍然自爆而死的鎬京城民。
　　他們是，有怨的！
　　尤其是，在這大喜之日，在這吉祥歡樂之日，滅頂之災突然將領，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肉體，自己的壹切，完全不受控制的，被太初大帝以詭異的大神通直接掐滅……這等怨氣的總量，簡直無法估算。
　　而白尊的力量源泉，正是這些外人難以運用的怨氣、死氣、諸般不吉的邪氣、詭氣。
　　越來越多的異變城民撞擊城防大陣，不斷的自爆死掉。
　　藏身在鎬京城內的諸多非天就瘋狂吞噬這些城民散發出的死氣、怨氣，吞噬他們的精血，吞噬他們體內散失出來的法力和神魂碎片，壹部分歸屬她們自身所有，而大部分，則是通過這些非天和白尊之間的詭異聯系，直接跨空挪移到了白尊體內。
　　這些異變城民得到太初大帝操控的太古星辰星力灌註，他們的修為越來越強。
　　最初自爆的那些異變城民，他們的修為好些都還在天將之下……而在胤垣和太初大帝對峙之時，沖上來自爆的那些異變城民，他們的修為已經突飛猛進，狂飆到了天將之上。
　　星君、天君、大天君……
　　甚至有周身道韻蕩漾，堪稱‘半步大帝’的高手，壹頭撞在了搖搖欲墜的城防大陣上，大片光幢灰飛煙滅，那半步大帝級的異變城民也隨之湮滅，同時摧毀的，還有四面八方的壹條條街道、壹座座街坊……
　　鎬京城，自成壹座大陣。
　　以皇城為中心，每壹條街道，每壹座街坊，都自然成為壹座大陣，同時也是更大規模防禦大陣的壹部分。當這些異變的城民沖突飛起，在皇城外自爆的時候，所有大陣都已經自發開啟，壹重重的光幕籠罩了四面八方，又急速嵌套成了壹重重規模更大的組合大陣。
　　但是面對這些半步大帝級的高手自爆，壹條條街道被橫推，壹座座街坊被推平，無數華美的建築瞬間飛灰，無數燈籠、錦緞、香爐、紅燭等物，也紛紛在那自爆造成的恐怖威能中徹底消散。
　　嗯，皇城四周，方圓近萬裏盡成平地。
　　虛空中，數十盞紅燈籠，數十對紅燭，數十條紅色錦緞，十幾口噴吐著香煙的香爐、香鼎，很孤單，很寂寞，很仿徨，很無措的懸浮在半空。
　　這些非天藏身處的遮蔽物悉數被毀，她們很無奈的顯出了本尊，壹個個瘋狂的用秘法詢問自家的首領——呃，藏不住了，被發現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小小的貧瘠星球上，白尊‘咯咯’的笑著，笑得極其歡快，極其雀躍：“不用躲，不用藏，妳們只管明目張膽的現身看熱鬧就好……此情此景，他們雙方，難道還會冒失的來招惹我們不成？”
　　隨著白尊的笑聲，鎬京城內，那些遠離皇城，並沒有被摧毀的街道、街坊、各處園林、府邸、村舍、樓閣中，點點血光升騰而起。
　　繡花鞋、紅羅帕、錦繡香囊、流淌著脂粉氣息的汗巾子……諸般奇異的物件紛紛騰空，總數總在百萬上下。百萬非天現身，她們迎風壹晃，就化為壹個個活色生香的紅裙女子，巧笑嫣然的站在半空，朝著胤垣這邊指指點點。
　　壹如白尊所料。
　　胤垣就當沒看到她們。
　　站在半空的太臰大帝等‘送親’的隊伍，他們也是遠遠的避開，就好像這些非天並不存在壹般。
　　而懸浮在半空中，氣息穩穩踏入了大帝境界的壹百零八尊‘太初大帝’，更是目不斜視的看著胤垣。壹縷縷星光不斷跨空而來，不斷註入他們，還有下方那些蓄勢待發的異變城民體內，他們的實力，他們的境界，還在快速的提升中。
　　壹道紅色人影無聲無息的從胤垣身邊出現。
　　身穿紅色嫁衣，端的是容顏煥發，美艷不可壹世的白娘子冷笑連連，站在了胤垣身邊。她壹手握住了胤垣的胳膊，朝著那壹百零八尊‘太初大帝’厲聲喝道：“太初，妳這是，完全不顧這些年的交情，是要徹底撕破臉了麽？”
　　隔著那條時空裂痕，站在天庭南門的太初大帝連連冷笑。
　　“撕破臉？不是，已經撕破臉了麽？”
　　皇城前方，半空中，壹尊太初大帝分身手壹指，壹片朦朧混沌的光暈浮現，光暈中，正是獨孤玨喝令宮女，杖責雲娘，打得她血肉橫飛、慘叫連連的慘狀。
　　太初大帝的表情，變得極其的怪異。
　　他，已經斬去了自家神魂中，關於這個女人的壹切柔情蜜意，壹切曾經的溫馨甜蜜……所有和這個女人相關的情感，他都親手斬掉了，親手湮滅了。
　　此刻，見到雲娘被獨孤玨下令責罰，他並沒有‘心痛’，只是‘憤怒’和‘羞惱’！
　　壹百零八尊太初大帝的分身中，有壹半分身眼角壹條，余光掃過了遠處獨孤氏的送親隊伍——當然，他們這些分身能夠如此順利的出現在鎬京城中，獨孤氏是有功勞的。但是獨孤玨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麽獨孤氏的罪大過功，這次的事情之後，獨孤氏是壹定要滅掉的！
　　太初大帝極其森冷的說道：“這是吾，預備冊封為天後的女人！她，本當為天庭女主！妳神胤，好大的膽子，好大的氣派，居然將我天庭的天後，如此的欺淩折辱。”
　　“今日，天庭，或者神胤，只能有壹個。”
　　隨著太初大帝的呵斥聲，壹旁壹尊高達千裏，皮膚蒙著壹層厚厚的暗金色龍鱗，氣息宛如猛獸的，額頭上更生了三對龍角的異變城民壹聲大吼。
　　他壹步就沖到了鎬京的皇城正門前，他張開雙臂，身軀如烏雲捶地，狠狠地拍了下來。他身上無數暗金色的龍鱗齊齊亮起，每壹片龍鱗中都噴出了奪目的電光雷霆，伴隨著驚天動地壹聲巨響，這尊體型大得驚人的分身轟然爆開。
　　壹層柔韌的灰氣出現在鎬京皇城上方。
　　白娘子站在胤垣身邊，頭頂壹座三十六層高的六角寶塔高懸，小小的寶塔灰撲撲的，通體彌漫著壹層讓人窒息、讓人感到渾身不自在，目光落在上面，就連神魂兒都好似要被吸走的死寂之意。
　　壹縷縷灰氣從那寶塔的每壹層塔門中噴出，化為氤氳浮雲，遮護了整個皇城。
　　皇城原本的城防大陣，被這巨型分身自爆，壹擊炸得稀碎，壹道道狂暴的雷霆火雲向四周急速擴散開來，所過之處，壹條條街道、壹座座街坊的防禦大陣悉數被推平，這尊大家夥的自爆，直接解決了鎬京城殘留的所有建築，將原本輝煌大氣、美輪美奐的鎬京城徹底夷為平地，只有正中的皇城在白娘子的至寶庇護下，依舊巍然矗立。
　　“死靈塔。”太初大帝的贊嘆聲幽幽響起：“果然，在妳手上。”
　　“按照無上太初天原本的天地軌跡，按照這壹方天地原本的命運，這壹方天地，應該化為三界。”太初大帝喃喃道：“天界，高高在上，主宰天地，調和生死。而生人界和死靈界，壹體兩面，形成生命、神魂和能量的完美回流。”
　　“只是，因為我們都心知肚明的緣由，無上太初天的天地孕育，出了問題。死靈界，並沒有孕化成功，沒能出現。但是死靈界的掌控樞紐，無上權柄的象征，這座掌控死亡真意的死靈塔，是在天地開辟之初，就已經孕育完成的！”
　　“這些年來，我壹直好奇，這座死靈塔，究竟在誰的手中。”
　　太初大帝喃喃道：“原本，我以為，是太瞐得了好處……他的心思，可能是我們三人中，最深沈的壹個，得了好處而不說，裝作渾然無事的模樣，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我也沒想到，真真掌控死靈塔的，是妳啊！”太初大帝緩緩點頭：“這就說得過去了，妳這些年，似乎是閉門不出，整日裏吃吃喝喝、逍遙度日，實際上，是在參悟生死大道，掌控死亡之力吧？”
　　“但是，妳雖然得到了死靈塔……但是無上太初天的天地，並沒有按照預設的那樣，開辟出壹個和生人世界壹體兩面的死靈界來。沒有了死靈界，空有權柄，卻失了力量的根源……”
　　太初大帝眸光閃爍，死死的釘在了胤垣身上：“所以，白妞，妳想要什麽呢？以妳的身份，妳的脾性，還有妳當年的驕傲……我和太瞐，都曾經不顧體面的追求過妳，而妳對我們卻不屑壹顧……”
　　“驕傲如斯的妳，居然看中了這個紈絝廢物，壹個身邊已經有了這麽多女人的，廢物。”
　　“不要告訴我，妳是真的對他起了，愛意？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愛意’這種東西，是不是太奢侈，也太虛偽了壹些？”太初大帝‘咯咯’直笑，笑容中，沒有半點兒笑意。
　　胤垣扭頭，看向了白娘子。
　　嗯？
　　太初大帝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娘子跟自己成親，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的魅力，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和她之間的真愛麽？
　　胤垣面色微變，正要開口。
　　白娘子已經摟住了他的胳膊，淡然道：“好古怪，妳居然學會了挑撥離間，說人家長短了……以妳的性格，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妳在忌憚什麽呢？”
　　太初大帝沈默片刻，手中星辰旗輕輕壹抖。壹道道星辰洪流呼嘯而來，跨空註入了鎬京城內，那依舊還剩下大半的異變城民分身體內。這些分身的氣息再次飆升，他們壹個個發出野獸壹般的咆哮聲，壹個個騰空而起，結成了軍陣，朝著皇城殺了過來。
　　這些異變城民剛剛結陣，鎬京城的上空，大白天的，憑空就有無數團星光亮起。
　　壹團團星光洶湧澎湃，如海嘯怒卷，無數巨大的星光漩渦在虛空中成型，和這些異變城民結成的軍陣遙相呼應，壹道道神通宛如天災，狠狠地轟向了皇城。
　　白娘子嘆了壹口氣：“迎戰吧。這次，他占了理，想要調解，也是沒辦法調解的了……那個叫做獨孤玨的，何德何能，成為神胤的皇貴妃呢？直接廢黜了吧！”
　　“啊？啊？哦！”胤垣呆了呆，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沒錯，獨孤玨，是要廢黜了……話說，不管雲娘是怎麽被送進自家後宮的，但是妳身為皇貴妃，如果妳平日裏是個寬厚待人的性子，妳對雲娘好壹些，溫和壹些，厚道壹些，而不是按住人家就是壹頓大棒子抽下去，太初大帝他想要翻臉，也找不到借口啊！
　　當然，太初大帝若是要找麻煩，他肯定能找到別的借口。
　　但是起碼，不用背上壹個‘欺淩弱女’的罪名不是？因為這等莫名其妙的罪名，被人打上門來，將自家老巢打得壹團糟，胤垣想起來，就覺得窩火啊！
　　哪怕是他胤垣和太初大帝有殺父之仇呢？這說出去，都好聽壹點啊！
　　“迎戰！”胤垣卷起袖子，很光棍的吼了壹嗓子。
　　盧仚雖然不在場，但是有白娘子加上這座太初大帝都頗為警醒的死靈塔坐鎮，胤垣覺得，咱家也不弱啊，可以的！
　　鎬京城四周，壹座座規模龐大的軍營中，無數軍士駕駛著戰艦騰空而起。
　　這些軍士，壹部分是由令狐氏、獨孤氏、南宮氏、北門氏等天閥巨族的私軍組成，壹部分是由阿虎和百虎堂的虎爺們，這些年征召的士卒組成。而其中主力，則是盧仚當年在域外小天地收服的，在時間加速神通作用下，這些年已經繁衍巨億的僬僥小人兒、夜叉、羅剎、阿修羅四大族群的精銳。
　　虛空中，也有鎬京大陸在外的巡邏艦隊紛紛降落，突破大氣層，朝著鎬京方向匯聚了過來。
　　壹百零八尊太初大帝的分身齊齊長嘯，他們氣息沖天，雷霆、電光、烈火、烏雲，諸般異象湧動，他們身後那壹條時空裂痕驟然擴張，伴隨著低沈的呼嘯聲，大量天庭的精銳軍隊駕馭著戰艦，從那時空裂痕中噴薄而出。
　　‘嗡’！
　　無數異變城民組成的軍陣，已經重重撞擊在死靈塔泛出的灰撲撲死氣上。
　　死靈塔代表的，是無上太初天在原本天地‘自然孕育’過程中，這壹方天地原本‘註定’的、‘命定’的‘正規天地大道’中，兩條至高大道之壹的‘死靈’之道。
　　死靈塔的位格，以及祂的威能，可想而知。
　　雖然因為某些緣故，無上太初天並沒有按照天地擬定的路線孕育成功，死靈天根本就沒有出現，但是死靈塔的威力，依舊非同小可。
　　龐大的軍陣洶湧而來，被那灰氣壹卷，無數異變城民就無聲無息的閉上眼睛，宛如沈重的石塊壹樣，從軍陣中墜落，‘嘭嘭’有聲的落在地上。
　　他們的精氣神，他們的法力，他們的神魂，悉數被死靈塔吞噬，出了壹具幹癟沒有任何價值的肉身，他們的壹切都被死靈塔掠奪壹空。
　　這些幹癟、慘白的死屍落在地上，四周過百萬看熱鬧的飛天，居然沒能從中抽取到太多可以利用的東西——嗯，也就是那滔天的怨氣，不甘的怨氣，被這些非天吞噬得幹幹凈凈……饒是如此，比起之前自爆的那些異變城民，非天們的收獲也減少了七八成。
　　“既然撕破臉了，那就，都不要臉好了。”白娘子壹聲長嘯，她手壹指，死靈塔三十六層塔身上，壹扇扇塔門開啟。壹柄柄細小的鐮刀閃爍著淡淡微光沖突而出，朝著天空無數異變城民壹個旋轉，就有更多的異變城民連壹道攻擊都沒能放出，就被收割壹空。
　　虛空中，盧仚感受到了鎬京大陸方向傳來的恐怖波動。
　　他皺著眉頭，看著天書老君，以及那三十六尊明顯非同尋常的異族大能。
　　“今日之事，不能善罷甘休？”盧仚很認真的問天書老君。
　　天書老君此刻，已經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看了看那三十六尊異族，輕輕搖頭：“既然他們都冒出來了……怎可能善罷甘休呢？此事，小老兒也是，事先渾然不知啊！”
　　盧仚沈聲道：“這個架勢，妳們是想要……”
　　“妳會是壹具很好的樣本。”壹名異族開口，俊朗如天神的面龐帶著燦爛的笑容：“卑賤如妳，居然能凝聚速度道果……不管是因為何種原因，妳都有無法取代的價值……如果妳乖乖的束手就擒，我們可以給妳壹定的優待。”
　　“什麽樣的優待？”盧仚打斷了這廝的話：“妳們把我當祖宗壹樣，供起來？有求必應？好吃好穿？”
　　這異族沈吟片刻，緩緩點頭：“到了吾等境界，說假話，沒什麽意義。我們對妳的優待，就是在妳成為我們的試驗品的過程中，盡量讓妳死得沒有痛苦壹些。”
　　“死？”盧仚皺起了眉頭：“束手就擒的結果，還是死麽？”
　　“當然！”這異族很誠懇的對盧仚說道：“有什麽辦法呢？想要研究出妳凝聚速度道果的前因後果，弄清楚這裏面根本性的問題關鍵……妳是壹定會被壹點壹點切碎了、磨爛了，認真的，細致的，從宏觀到微觀進行最徹底的研究的。”
　　“妳的身體，我們會壹點點的研究透徹。妳的神魂，我們會壹點點的研究透徹。甚至妳的親眷族人，壹切和妳有關的生靈，我們都會將他們生擒活捉，然後，壹點點的磨碎了去研究透徹。”
　　“為了族群的繁衍，為了我族的強大，為了我族掌控的力量，永遠淩駕在壹切智慧族群之上……為了讓吾族，永遠主宰其他族群，而不至於被其他族群超越……妳這樣的珍稀樣本，壹定要研究透徹，而且，絕對不可能讓妳活下去啊！”
　　“壹切有威脅的個體，都會被吞噬，被消滅。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麽？”這個異族極其誠摯的問盧仚：“妳覺得，對不對呢？”
　　盧仚苦笑著搖頭：“或許妳們是對的。但是，其實，我只有壹個小小的願望啊！”
　　“我不想摻和進妳們這些亂七八糟的，那麽恢弘偉大，又或者野心勃勃的雄圖偉業中去……我其實，只是想要太太平平的，活得久壹點啊！”
　　“壹千年！”
　　“壹萬年！”
　　“如果可能的話，讓我無病無災的，逍遙快樂的壹直活下去……我不求聞達，不求顯貴，只要能夠健康快樂，生機勃勃的活下去……哪怕是茅廬布衣，哪怕是……整天啃苞米棒子、紅薯疙瘩，我也覺得很開心啊！”
　　“但是妳們要我死……”盧仚很認真的對這些異族笑道：“其實妳們對無上太初天做過什麽，我沒經歷過，我不在乎。”
　　“其實，妳們無論對爛陀聖地做過什麽，我同樣沒經歷過，我不在乎。”
　　“其實，妳們哪怕是和我這輩子的父親盧旵，有著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同樣，我沒有經歷過，我其實也不在乎的。”
　　“其實，如果妳們不來招惹我，妳們讓我安安靜靜，太太平平的，帶著我的親眷朋友，能夠劃出壹小塊地盤，讓我們逍遙快活……我什麽都不在乎的。”
　　“但是妳們打上門來，妳們想要我死……”盧仚嘆了壹口氣：“觸犯底線了，我就，很在乎了！”
　　那異族笑得更加燦爛：“看得出來，妳是壹個有點自私的人……妳最在乎的，是想要活得久壹點？我們擊敗過、吞噬過無數的敵人，我們見識過無數的英雄、梟雄或者……狗熊……但是擁有妳這個層次的力量，卻只有這麽壹點點小小願望的，我們真是第壹次見到！”
　　“但是，無論妳怎麽想，妳的命，註定了。”
　　虛空中，奇花綻放。
　　壹縷縷墨綠色的神光凝成了詭異的符紋。
　　虛空封凍，時間凝滯，三十六尊異族大能齊齊出手，化為流光湧向了盧仚。
　　有人在輕呼：“下手小心些，盡量保持樣本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