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章 他對妳這樣過嗎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我和周容深這壹夜,更像兩只走投無路的困獸,做著林間的殊死搏鬥,拼出壹條生路。
他在吸食我的血,露出欲望的獠牙,讓我向他屈服,投降,讓我明白他是我快樂的源泉,是我生死的依靠,除他之外都不是真實的,只是我壹場夢,沒有撕心裂肺的巨痛,也沒有死裏逃生的虐待。
他要把我吞吃入腹,這是他三年對我最狠的壹次,什麽工具都沒用,就是這個赤裸的人,照樣將我折磨得不成樣子。
他在我身上不知肆虐了幾百下,我懷疑他嗑藥了,他不管怎麽用力都不覺累,我被他撞得近乎窒息,癲狂,抽搐,他仍無休無止,仿佛沒有盡頭。
他雙眼猩紅,臉上被汗水洗過,滴答流淌墜落,我的天空便下了壹場雨。
“他對妳這樣過嗎。”
他忽然開口問我,在我頭頂聽不出喜怒大聲嘶吼著,我嚇得膽顫心驚,在他身下瑟瑟發抖,咬牙說沒有,他手握住我胸口,他指尖力道我難以忍受,不由得失聲尖叫,求他放過我。
“這樣呢。”
他手順著我腹部壹直向下,將我兩條腿擺出各種姿勢,彎曲的筆直的,甚至折疊成兩片薄薄的樹葉,他不斷問我這樣有嗎。
我覺得我快要死掉了,死在這個和以往沒有半點不同的深夜。如同刮過壹陣猖獗又細碎的風。
我摟住他脖子,被他壹股蠻力甩開,我擔心自己會飛出床鋪,只能再度抓住他肩膀,我搖頭說沒有,他在極致的爆發裏終於恢復壹些理智,他動作停息的瞬間,我被燙得沖上了天堂,可也僅僅是幾秒鐘,每壹寸肌膚火辣辣的疼痛又將我狠狠扯下了地獄。
他伏在我身上大口喘息著,壹遍遍喊我名字,嘶啞的,沈悶的,帶著憤怒與恨意的,熱情如火的,悲涼的,天地間壹切情感都被他融化在何笙兩個字裏。
“永遠不要背叛我,離開我。”
我用力點頭,緊緊抱著他,讓自己赤裸貼合他胸口,只有這樣我才感覺得到他還是他,並沒有變成壹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壹整夜都睡在他懷裏,誰都沒有穿上衣服,也沒有蓋被子,我們就像兩條被剝了綠衣的水草,纏綿交織在月亮最好的晚上。
我從他胸膛醒來,睜開眼便是他沈靜熟睡的臉,眼間極盡柔和,早已不見昨夜烈風驟雨般虐待我的狂暴樣子。
我笑了壹聲,喊容深。
我喊得很輕,他沒有反應。
我小心翼翼擡起他圈住我身體的手臂,無比謹慎輕柔從他腋下壹點點掙紮滑出,我幾乎屏息靜氣,生怕驚醒他的夢。
他睡得安穩祥和,毫無感知我脫離了他的懷抱。
我走進浴室找到濕毛巾和軟化膏,又挑了壹個沒有聲響的手動刮胡刀,鬼鬼祟祟爬上床,忍住笑給他塗了滿臉。
我覺得男人最性感之處就是胡茬,周容深不刮胡子的樣子是我最喜歡的,狂野,勇猛,深沈,充滿令人顛倒的成熟蠱惑。
我騎坐在他胯間,彎腰剛剛給他刮了壹半,他忽然薄唇闔動,說了聲癢。
我動作嚇得壹滯,他依然閉著眼睛,像熟睡的樣子,我輕輕用手指戳他的鼻孔,他這才笑出來,握住我的手,“在做什麽。”
我撒嬌說給妳刮胡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粘住壹團泡沫,他笑說很幹凈。
他壹把抱住我,我毫無防備倒在他旁邊,他唇湊過來,在我脖子和胸部上吻著,深深淺淺,輕輕重重,讓我琢磨不透,又欲罷不能。
他結束後看著我到處是白沫的身體,“以後妳幫我穿衣服,給我刮胡子,為我洗澡。”
我指尖在他臉上斑駁的白痕塗抹著,“那妳呢。”
他笑說我做不能自理的人。
周容深秘書八點多來別墅接他去市局,他正在樓上洗漱,我準備好早餐放在飯盒裏,交給秘書吩咐他壹定記得叮囑周局吃。
他接過後有些欲言又止,臉色也不對勁,周容深在這時匆忙從二樓走下,壹邊系警服紐扣壹邊問秘書今天的行程,我蹲在玄關給他換鞋,聽秘書提到了喬蒼和碼頭,由於這批毒品的最終流向市場是大學城和夜總會,挽救了不可估量的後果,所以省廳邀請周容深在刑警大會演講,並頒發三等功。
我擡起眼眸看著他筆挺的褲口楞神,壹時忘了站起,直到周容深拉住我手臂,我才像大夢初醒壹般回過神。
他問我怎麽了,我小聲說還有點困。
他笑著捧我的臉吻了吻額頭,“昨晚累著了?”
我臉頰緋紅,“那也不如周局長累。”
他說當然,賣力和享受能壹樣嗎。
我伸手打他胸口,“謬論。”
他低聲悶笑,將公文包遞給秘書,先推門而出,我目送他穿過庭院坐進警車,叫住轉身要跟上的秘書,“妳有話說。”
他朝後退了半步,用墻壁擋住他的身體,他越過我頭頂看了壹眼在廚房擦拭瓷磚的保姆,壓低聲音說,“周局在酒店對面的壹家洗浴中心三層安排了刑警常駐,這兩天兩夜都是透過窗戶監視您在做什麽,喬蒼房間隔壁也是周局的人,不過那間房之前是壹位富商長期包給自己二奶居住,周局和他很熟,將屋子要過來兩晚。”
他頓了頓,“夫人,您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了壹遭,幸好您理智,和喬蒼的周旋也知分寸,否則您很可能不會活著回來。”
我禁不住皺眉,“什麽意思。”
秘書臉色凝重,“周局對狙擊手的命令是,壹旦發現您和喬蒼越軌,事態超出了他所接受的範疇,對您立即擊斃,再迅速派警力包圍房間,喬蒼便是殺人兇手,他失去壹個妻子,換回扳倒壹個勁敵,即使喬蒼不死,勢力也會大大削減,周局再想圍剿他容易很多。”
我瞳孔倏然放大,無邊無際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朝我襲來,將我困頓其中不得掙脫,我側過臉看向停泊長街的車,周容深坐在後面正講電話,他面容清冷,神色毫無起伏,根本找不到能下這樣命令的殘暴。
我身體無法抑制顫抖起來,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擠出壹句哽咽的質問,“他要斃了我。”
“周局能接受您以前的錯誤,是因為很喜歡您,他願意包容,將壹切揭過去,可絕對不會忍受您之後還背叛他,哪怕壹丁點動搖都不行。周局本來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他寧可抱著您的屍骨,刻上周門何氏的墓碑,也不能面對壹而再背叛自己的女人。”
我腳下發軟,朝後面踉蹌跌了幾步,重重靠在桌角,腰骨被劇烈撞擊,疼得我臉色壹白,他見我過於難堪,笑了幾聲緩解氣氛,“周局放棄了扳倒喬蒼的良機也要保您,可見在他心裏您的分量更勝過立功,已經非常難得。”
我露出壹絲強顏歡笑,“所以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回來的也僅僅是屍骨,是他不得不給予的壹份體面。”
秘書皺眉,“您為什麽要讓自己走到那壹步呢?夫人,在您還沒有嫁給周局之前,我就說過以您的聰慧坐穩這個位置太簡單,除非您自己毀掉。從底層爬到高處,就註定要失去很多。”
我眼前有些模糊,泛起大片潮濕的濃烈的霧氣,秘書說既然您選擇了婚姻家庭,就不必再考慮周局對這件事的作法,背叛原本就是不能容的,不要說他,寬闊到海納百川的世俗,又對出軌的女人給予了多少寬恕?
他留下這番話,朝我鞠躬告辭,他轉身走出別墅,在我面前揚起壹陣飛揚的風聲。
周容深對我動過殺機。
他要給我壹槍子兒,結束我荒唐人生。
我捂住心口,隱隱作痛的心口,我想要感知自己的溫度,哪怕壹絲絲熱,可是沒有。
猶如陰森寒窖。
我的丈夫,我愛的男人,也是寵我的男人,曾有過要讓我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殘忍念頭。
他沒有問過我多貪戀活著,沒有問過我是不是悔恨,用他的權力,為我下了殺無赦。
我只覺得好險,原來我早就不經意觸摸過地獄閻羅,如果我沒有克制住自己,順從了欲望的烈火,我或許已經死在了喬蒼的床上,成為冷卻的腐朽的悲慘的屍骨。
我在沙發上坐了壹上午,壹個字都沒有說,中午寶姐給我打電話,約我去南樓的法式餐廳吃飯,她問我是不是晚上出席晚宴,要不要幫我參謀壹個造型。
我茫然說我不知道這事。
她讓我見面再說。
我到達餐廳和寶姐碰頭,她告訴我特區和廣州壹共有五十六名商人加入政府扶持世界企業計劃,都是在東南沿海城市群很有實力的大型公司,資產雄厚至百億,最少也有幾十億,具備成為跨國企業的資本,晚上會齊聚特區港口的四個特大遊輪上,舉辦遊輪晚宴,就類似海天盛宴。
寶姐朝我意味深長眨眼睛,“不過不是正經晚宴,政府沒插手,商人自己攢的局兒,很色情的。我得到的消息有周局長。”
她頓了頓,“也有喬先生。請柬要求伴侶陪同,妻子二奶還是小姐都隨意的,壹男壹女,壹男多女都無所謂。雖然周局不喜歡也不會不去,風月場和酒桌是拿下黨羽最好的場合,官場不拉幫結派,商場行不通,他還是看得很通透的。”
周容深不可能帶其他女人,所以伴侶壹定是我。我有些慌張站起來,“那我得回去準備壹下。”
“著什麽急啊,請柬剛送到江南會所,喬先生才知道信兒,踏實坐著,吃完了我給妳打扮。”
我盯著侍者端上來的食物,遲疑著重新坐下,喬蒼是廣東老大,他才拿到信兒,周容深恐怕還不知道,我比他都門兒清,他心裏肯定懷疑我和喬蒼通氣了,這紕漏不能出。
寶姐壹邊吃壹邊問我前幾天的緋聞,沒出大亂子吧。
我低著頭沒吭聲。
她拿著叉子指了指我,“妳就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妳想憑借手段俘虜男人,又想跳出被男人主導人生的牢籠,恨不得與他們平起平坐,踐踏控制上流社會,這怎麽可能。”
我凝視櫥窗外的細細香樟,樹葉交纏,樹影婆娑美麗,這個世界,這座城市,這條街道,這些來來往往的人潮。
壹如既往,未曾變模樣。
我托著腮語氣悲涼說,“我覺得。容深也許並不真的愛我。”
寶姐冷笑,“做夢呢?他是什麽地位,在社會裏吃人不吐骨頭,四十歲的權貴誰和妳談風花雪月?不同階層的男女,不會有平衡的愛情。他只是覺得妳美貌聰慧,比他前妻更誘惑,更讓他充滿了占有妳的沖動,帶出去有面子,帶回來有意思。壹旦妳失去吸引他的誘餌,他就會對妳態度大變。”
我美貌仍舊,聰慧也有,除了我的背叛,還有什麽是推向我們走到今天的因果。
“妳毀在聰明過了頭,男人怕妳卷走他的心血,怕妳和他玩心眼,顛覆他的王朝。不聰明也不行,男人覺得無趣死板,不懂他何時要什麽,所以妳必須掌握好這個度。何笙,其他男人對妳的企圖,對妳的覬覦,也讓他很不舒服。”
歸根究底,這世道女人難做,過於美艷,男人失去了獨享的資格,過於聰慧,男人又覺得很難駕馭,可沒有這些長處,男人根本不會看我壹眼。
寶姐在我的水裏加了壹塊冰,“以毒攻毒,等心寒透了,妳就會明白權貴夫妻不需要愛情也能過壹輩子。周局已經比大多男人對妻子都好,他至少給了妳幾分真情,妳不招惹他,他不會太薄情。”
我和寶姐從餐廳出來,周容深給我發了壹條短訊,他告訴我晚上六點在家等他,他來接我出席遊輪晚宴。
類似海天盛宴的遊輪晚宴,想想就覺得很刺激,寶姐問我準備好了嗎,我問她準備什麽。
她指了指壹處造型館,拉著我進去,“喬先生也會去,到時風波又起,妳可得穩住了。”